终于盼得一场好雪

孙小飞老师

终于盼得一场好雪

  有人戏谑,下雪是对冬天最起码的尊重。是啊,没雪的冬天算什么冬天呢?每年冬天,总是盼着雪来,雪是我对冬天永恒的期盼。

  终于和一场大雪不期而遇。雪花起初窸窸窣窣,好像怕来得太猛烈吓坏了盼望它的人儿,先是探头探脑地飘,再是轻轻悄悄地落,最后就是肆无忌惮地扬扬洒洒了。

  北风中,一朵朵梨花般的雪片飘落,天地间如梦似幻。这些小精灵顽皮得很,或跃入掌心,或跳上发梢,或飞上睫毛,或钻入脖颈,冰凉凉地直透心底。雪花终于幻化成数不清的蜜蜂嘤嘤嗡嗡上下翻飞,又似千万只蝴蝶漫天飘舞,霎时间世界变成了一片纯白。

  小孩子雀跃起来,他们期盼着,那层白变成厚厚的一块地毯,盖住山坡,盖住田野,盖住房屋,把天和地变成一个童话世界;他们期盼着,那雪厚一点,再厚一点,好堆出一个小雪人,堆出两个大雪人,堆出快乐的一家人。

  花猫耐不住寂寞,用爪子在雪地上画出一串串梅花。孩子们学着它的样子,双脚一歪一扭走出一行行小足印,通红的小手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自得其乐。打雪仗是最有趣的,在雪白平和的世界里,兴高采烈地你追我赶,身上像沾上了一层面粉,头发也变得花白,不一会儿就驱走了寒气,浑身都暖和起来。

  大人们也在盼着一场雪。雪水流一地,麦子没处去,雪总是和丰收痴缠在一起,他们眼中的每一片雪花,就是一滴水,落在麦苗上,最后变成一粒粒金色的麦子。

  他们喜欢雪还有一个原因,下雪了,一切手头的活计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停下来,偷得平时盼不着的安闲。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抽抽纸烟,烤烤炉火,侃侃大山,这是他们眼中最奢侈的事情。

  一场大雪,玉米棒子悄悄变成了籽,花生剥光了壳,红薯进了窖,劈柴垒起高高的垛子……大人们怎么可能真正赋闲,几天工夫,凡在家里可以完成的`工作都做完了。

  扫雪的阵仗轰轰烈烈,全家齐上阵,扫帚哗哗地响着。院子里,大门前很快扫出一条光亮亮的小路。小灰雀赶忙跑来凑热闹,叽叽喳喳、蹦蹦跳跳,撒几粒小米,它们圆圆的脑袋一仰一俯,很快便吃光了,机警地飞走。它们使雪景有了生机,俨然一幅冬日里会动的山水画。

  太阳出来了,银白的田野里闪着金光,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雪渐渐由白变青,渗入脚下的大地。麦苗儿若隐若现,那绿白相间的颜色,是农人眼中最美的风景。

  孩子们玩得忘我,抓一把雪就往嘴里塞,冰凉中竟吃出了丝丝甜味儿,好像记忆中的冰淇淋也是这个味儿。奶奶喜欢挖一盆雪,放在灶上化成雪水,用雪水洗脸洗脚,说可以预防冻疮,此为大俗,红楼梦里收藏梅花上的雪水泡茶,那便是大雅了。雪的妙处,就是雅俗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