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影美文
时间匆匆溜走,慢慢磨平争吵带来的不愉,但心灵上的鸿沟却不可逾越。这感觉就像鲁迅先生所作《风筝》的结尾,鲁迅先生为自己曾经的“粗暴”给小弟道歉,可小弟已不记得有这件事了。
全然忘却,毫无怨恨,又有什么宽恕之可言呢?我害怕这种感觉。
就好像神经里面不能触碰的一根弦,一触便有千万种斑驳陆离的情绪迸发出来,还未经心的过滤,到嘴边便已引喻失义。
又和父亲争吵了,最终他背过身,以无力的背影作为此次争吵的苍白结局。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多久呢?乡村基的儿童套餐只需九元的时候——现已变为十六元了。那时候的我还很迷恋麦当劳的麦乐鸡块。
曾有一年酷暑炎夏,因贪图和哥哥邻家小朋友一起玩,而在哥哥家驻足多日。到达归期,但敌不过炎日灼灼,给父亲拨去电话说我今日不回家。父亲微微惊讶,我给你买了一盒麦乐鸡块。我只是草草敷衍,明天回家。次日,昨日一幕再一次上演,我仍然因天气不愿迈步。父亲来电,今天我给你买了两盒。我略微愧疚,我今天也不回家。父亲的语气稍稍低沉了下去,回话说,好吧。
过了很久之后才明白那种语气的缘由。就像家人知道你要回家吃饭,弄了一大桌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却说,我今天不回家吃饭。第三天下午,我回家第一句话就是问婆婆我的麦乐鸡块的去向。婆婆答曰,已经扔了。
现在的我回首当时,想必当时的我一定令父亲有些许失望吧。
令他失望的事情还有很多。
父亲会晚归时,总是首先通知我。年龄稍大些,和朋友在外时常会接到电话。曾有一度,对父亲来电产生倦意。一次,按捺不住便告知他,以后不用给我打电话,给婆婆说吧。几乎同时,父亲便说,爸爸第一个想通知的人是你呀。还没等父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从此他再也没有因为晚归而给我电话。随着年龄增长,和父亲的沟通越来越少,间隙越来越大。
即使现在的我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常为我的莽撞和冲动感到内疚,可我又每次都犯下同样的错误。
随手把一个小挂饰挂在父亲的包上,他便再也没有取下来——甚至那劣质的挂饰已坏他都没有取下;在家时,即使时间再晚,我想吃东西的时候父亲便会出门买。高三的时候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只为给住校的我送来我喜欢吃的菜。诸如此类的小事不计其数。
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且为离异家庭,但是,从小到大别人家小孩有的东西我都有。物质上的需求,父亲都尽最大的努力满足我。就在最近,一个亲戚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让父亲重组一个家庭。我诧异,我没有不愿意呀。
搜寻过往时光的点滴,我意外想到那次——我还很小的时候,亲戚们在客厅谈论介绍一个阿姨给我爸爸认识。在卧室的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的我并不知父母离异,父亲的说法只是没有跟你母亲住在一起而已。总而言之,我听到他们的谈论之后泪流不止。之后,父亲进了我的卧室,问我为什么哭,见我不说,给我买了一袋我很喜欢的甜甜的小橘子。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对父亲说,因为我听到你要给我找一个后妈。父亲答,不会的。但是没想到,多年前的那次眼泪,让父亲一直铭记在心,并且用他无言的关爱来履行他的承诺。
第二天,父亲送我到动车站,没有电视剧里送别时候的依依惜别,待我进候车厅后,没戴眼镜的我回头,只能看到父亲那矮小的、模糊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
朱自清的背影,刻画了父亲送别儿子时朴实无华的肥胖的,清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三毛的背影,提到了孩子们表现爱的时候总是背对父母,父母表现爱时,又恰巧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
我给我的父亲留了一封信,把最近几年的歉意都留在了那封信里。我的父亲把他所有的无言的爱都囿于他沉默的背影里了,我想像小时候一样——那次我拿着父亲给我的十块钱,去乡村基吃九块钱的儿童套餐。在收银台前站了很久,收银小姐对我视而不见。尴尬的我便失落地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偶遇父亲,看到父亲我所有的情绪都涌动出来,嚎啕大哭向他跑去。他便张开双手,接住跑向他的我。
迎接我的不是他的背影,而是,一个正面的拥抱。
时间的长河收藏了无数人的影子,黯淡、璀璨、辉煌。最后都随星星陨落,不复存在。只有父亲的背影还那么刻骨铭心地记在脑海里,永远,永远。
——题记
小时候读小学,天天都可以回家。看着父母熟悉的脸庞,吃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被宠溺牢牢包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父母,学会自立。直到上中学以前,我还“一心只读圣贤书”,什么事都不会做,一无所用。终于,我背上行囊,回头向父母挥手告别,踏进了中学的大门,全寄宿制和封闭式管理,让我不得不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刚进入中学时,对一切事物都是那样陌生。我浸泡在对父母的中,不能自拔。掰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回家的`日子,踮着脚期盼着父母的看望。
那是第一个家长接待日。前一天,我打电话给母亲,母亲遗憾地告诉我,父亲已经去成都出差了几天了,明天来看你很可能来不及了。自己又身怀六甲,孤身一人,实在是不方便,叫我自己听话。我沮丧地在电话这头点头说好,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第二天,装好笑容,整理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出寝室。一下楼变看见手提零食、牛奶、衣物来看望孩子的父母们。我不抱任何希望,穿过人群,径直走进教室,把头埋进堆积如山的课本里。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正值中午,火辣的阳光狠狠炙烤着大地,我们在操场上奔跑,尽情蒸发着身心。下课铃轻响,我和同学们三三两两说笑着走回教室,突然想起母亲的话,沉默地垂下头来。就要到教学楼了,我深呼吸,抬起头来看台阶,却蓦然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面口,疲惫的面容,倚着柱子在对我微笑。那一刹那,我大脑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伫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我才回过神来,飞跑着扑进他的怀里——是父亲!是父亲看我来了!我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有咸咸的液体流进我的嘴里,我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父亲轻轻拍着我的头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爸爸答应过要来看你,就一定会来。”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
那天,我拉着父亲在校园里穿梭。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哪里。就像我小时候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认识这美丽的大千世界一样。我恍然觉得父亲是我最温暖的依靠。
后来,我带他去食堂用自己的卡打了两份饭,看着父亲乐呵呵地吃下去。很久之后,父亲告诉我,其实那一刻,他也差点落泪。
没过多久,我该回寝室休息了,父亲也说自己应该离开了。我点点头,一直把他送到操场上去。他摆摆手叫我回去,我又点点头说我看着你走。于是父亲转过身大步离开,走两步便回头向我招手。我站在原地努力挥手微笑,望着他摇曳在风中的背影,随着我涌出的泪水一点一点模糊,消失在路的尽头。
大学毕业前的那年冬天,我回到了老家,心情如同天空的阴霾。因为当时,我们贫困县的学生须分配回原籍。学校里奋斗出的光环一下子成了白纸,仿佛飘在空中,不知会落到何处。父亲见我回来,第一句就是:“明早我们去县城。”
父母为我的毕业去向也操尽了心。他们吃的饭,喝的水比我多,在亲戚朋友的劝告下,决计找一个帮我分配时说的上话的人。再三打听,得知母亲一位同族堂妹的丈夫如今是当地的一位领导。放假前,父母两人先认了门,等我放假再带我去见。我赌气着不想去,可一碰上父亲的眼神,一肚子的话就缩了回去。
那一晚很长,觉睡得不好。醒来时,天还很黑。父亲催我,起床吧!昨晚下雪了,早点走,能办事。我心里只盼着雪下得大一点,那去县城的路就封了。父亲仍旧收拾着东西,下定了去县城的决心。
我们赶去车站,去县城的路正在改造,客车全停了,挤满了三轮卡。一等我们坐满,车就“突突”发动起来,我的心竟突突地跳。翻过山岭的时候,公路已挖去一半,我的心也如三轮卡一般,悬在半空,充满了恐惧。回看父亲,一脸的沉默,眼神闪烁着坚定。
到了县城,上午10点多了。正逢周末,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政一府宿舍大院没有人留意低着头,拎着东西,匆匆走过的我们。很快,上了三楼,主人在家,让我们进了门。
女主人给我们泡咖啡,男主人听父亲讲几句“嗯”一下,没有多余的补充。父亲从来没见过咖啡,或许一路口渴,竟然一仰头就喝完了,我难过地低下了头。隐约听见女主人问他是不是再来一杯,父亲谦卑地笑着,来点白水就行了,接连又喝了几杯水。我低着头,盯着鞋子,盼望着早点结束。父亲唠叨着我的情况,有些紧张,有些结巴。终于听到男的说“放心,我们县需要大学生!”谈话就完了。幸好,主人没有叫我们把土特产拎回去,他们回了一些父亲从未见过的东西,说叫母亲尝尝。
一出来,我和父亲就轻松多了。其时正值中饭,父亲说,要不,我们先回,雪再下,封道就不好办了。那时的县城,除了凄厉的寒风,哪有属于我们的东西呢?我和父亲回头看了一眼庄严的政一府大楼,一扭头走进风雪中。
回去的路上,父亲像换了一个人,有说有笑,把车上的人都逗乐了。我静静地坐着,想着父亲年近退休,恐怕一辈子也没求过人,一直在边缘的乡村,做最普通的员工,母亲在村里忙农活。看着他的鬓白,回忆上午的窘迫,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强忍着,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已一片白茫茫了。
终于到站了。乡下雪更大,地上已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一下车,父亲挺一直了身一子,大步往前走。我落在后面,看着父亲踩出的脚印,一抬头,发现雪地里,父亲的背影从来没有这么高大过。
半年之后,我分配回老家。幸运的是,我在校的努力没有白费,不少单位抢着要我。我去了许多人认为羡慕的部门,我们所求的那位男主人也不用为我发话了。一晃廿年了,父亲还说起把我培养成大学生,进了令他骄傲的单位。可他绝不会想到,那一个寒冷的冬天,雪地上,他的背影,如同一座丰碑,一直矗一立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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