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季节,雨水渐渐多了起来。站在一扇窗前看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雨水就那么落着,落满了小区,落满了街道,落急了路上的行人,落湿了似水流年,落白了满头霜雪......断了链的心事,打碎记忆的层次,如温馨的泪缓缓流淌,如每一次雨落。
亲切的回首是落花,杳无生死无姓名。忽然发现已是知天命的年轮,这一发现让我惊诧不已,惊诧的远不止时光的流逝,最侵蚀我脑细胞的、最语乱的,不是赚到第一桶金的激动,不是金榜题名的喜悦,也不是一次次升职的惬意,而是一些琐碎的往事,看似漫不经心,看似朴素无华却刻骨铭心。
忽然之间,响了一阵雷,刮了一阵风,有雨丝飘过。逐渐暗下来的天际雨意浓浓,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倾盆大雨。和昨天一样,一位女同事过来说挺害怕的,她这么一说,我再次想到了一种借口的巧妙,想到了这些天她不断让我看那些吓人的视频,似乎乐此不彼感觉很是过瘾,现在害怕响雷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我像是答复又像自言自语:响雷有啥怕的,要是下大雨就好啦,我肯定会爬到窗口,看到很激动。
正说着天亮了起来,再望窗外,天空又湛蓝湛蓝的了,飘着大片灰色的云。打开窗户,刮进来凉爽的风,天地之间又变得清新了,吸一口潮湿的空气,看满眼的绿,沁人心脾。想去草地上踩踩露水,感受一下室外天赐的美好,说动就动,于是离开了那一窗风景。
室外,随着天气的多变,我猜测这里的人们,该是有着不同的心境,但大多时候会是很惬意的。不错,一定也要给自己一个好心情,赶紧拍个照发同学群里,看能否感染一下大家的情绪。
二,
同学群里,好些人在评论几帧相片,间或穿插了幽默调侃的聊天,有一位一直不怎么爱发言的女同学,此刻默默地发出来个点赞的表情。
这位同学叫玉梅,当初我坐第三排,个低,不知为啥玉梅也坐第三排,和我同桌却比我高一大截,是位女生。记得上早课之前唱歌,还是下午第一节课?忘了。我天生哑嗓子不会唱歌,跟着大家浑水摸鱼,玉梅却很会唱歌,但平时不张扬,一直都低调,我敢肯定每次她都会用心唱。
期末音乐考试,两人一组唱,肯定是同桌同组啦,我俩一起唱的,唱完坐下,她很神秘地悄声对我说“我声音今天很大吧!”我当时想她声音比我大应该很正常,毕竟是女生吗,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此刻突然想到这样一个细节,这难道是同学之间互助和友爱?是的,应该没错!——就这么点小事不知为啥我一直记得,其他的大事却是有些印象,反而不是很深。
三,
想起学生时代,就不得不说说美琴,这位同学名副其实地好看。可不知是数学成绩好还是漂亮的原因,担任我们纪律班长。当初,美文是很喜欢学习好的男生的,尤其像白君那样文静而专心苦读的男生,是最能引起她一些格外关照的。
美琴每天例行纪律检查,白君似乎无动于衷。他读书太专心,从不抬头看任何事物,像美琴这么有气质,又白又漂亮的女生,他竟然能够做到视而不见,仿佛潘安。这大概很让美琴失望,经常无奈的摇摇头。
美琴转身之间,忽然看见杨同学或者刘同学没专心自习,于是她把情绪全部发泄到该同学身上。平白无故挨批的同学很受打击,一直暗恋着美琴的宋宜丰却大声叫好,却被美文一同记在了违反自习纪律的小册子上。
这么有情趣的小细节,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我是一直不曾忘记,现在想起来很有意思,不知道在同学群里说出来,会不会被拍砖?不得而知。
四,
美琴趣事发群里后,非但同学们没有拍砖,甚至于当事人还出来点赞。现在已是大学教授、哲学家的宋宜丰,竟然还给出来一句话:宠辱不惊胜似闲庭信步,去留无意漫观云展云舒——我很喜欢这句话。忽然想起来我第一年落榜时,他给我寄来的明信片:心小事大,心大事小,看淡世事沧桑,内心安然无恙。是啊,简短一句话道出了人生哲理,不愧现如今做了哲学家,必须为这个同学赞一个。
然而,又有谁真能把内心放大、尽量放大到看淡一切呢?回头看看群消息,同学之间调侃自如,我一下子露出来笑容,心境豁然开朗,好高兴啊!其实,我今天不知为啥,看着阴沉闷热的天气,心情有些压抑,一直没像现在这样高兴,心也感觉很小了。是啊,我是凡人,我做不到,也很难做到,希望自己慢慢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同学们也要一起达到!
刚才有同事进来说了些话,我一下子想到了宋教授那句话,突然想到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怎么样,内心在想什么,或者在干什么,只要面对别人,去融入他人想要陈述的境况,去说他想要听的话题,去满足他倾述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刚才那人,只不过来讨两支香烟,说手底下赶一个材料,懒得下楼去买。我立即打开抽屉,把自己平时舍不得抽的一包软中华丢给了他,可我感觉他匆忙道谢走后,我的快乐远远大于他的快乐,于是我再次想到了宋教授那句话,或许是快乐的真谛。
五,
好多女生群聊说自己太胖了,喝凉水都长肉。像是施足了肥料遇到阳光和充沛的雨水一样,见风就疯长。我想了一下原因,其实男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个个膀大腰圆的样子。
我们读书那个年代,缺吃少穿营养不良,瘦小羸弱在情理之中,那时追求胖为美就像唐朝,却很少有人能够成功。如今大家功成名就了,在各地各个部门或工作岗位上,担任着不同的要职或中流砥柱,收入和生活质量自然没的说,胖就几乎成了大部分人的印象,瘦就成了大家不必隐藏的愿望。尤其女生,天生追求线条美的心思,面对心宽体胖却成了一种无奈,经常发些牢骚,但不得不面对现实,于是,减肥就成为她们绕不开的话题。
好在这个年龄,很有些看得开、想的宽的人。比如老霍,在大家很为胖着急之时,幽默地接了一句:不管胖瘦在老公眼里都是宝,在同学眼里都是好!立即有女生呼应:不管多胖在老婆眼里都是男神,在同学眼里都是骄傲!
沉默一会,锦华同学发出一条消息:做梦自己在美容院瘦身成功了,可老板非要和我多要一千元,说我是她们美容院减肥最成功的女士。管她呢,既然我减肥成功了,何必在乎多给她们点钱?我很爽快的打开钱包点出来一千元,正准备交给女老板时,突然让一阵大风,刮到了楼顶上飘洒在马路上如天女散花。我想追回来,可马路上车一辆接一辆疾驰而过,马路上那么多胖子在低头捡钱,我就笑醒了……
六,
再过几天同学们要聚会了。一个人闲暇时经常瞎想,就算同学情深,可现在都已人到中年,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有属于自己的同学、同事、朋友圈子,何必再去接触一些陌生的人和事?从现实主义出发,现有的人脉资源,足以让自己欣然慢度人生,一些无谓的社交,有时会伤及面子或尊严,甚至伤及自身利益,对于成就与塑造着的人生自我,也未必有多少裨益,所以,我对聚会态度不是很积极。
老霍的话改变了我的态度。他说聚会好啊,也不需要非得找个什么理由,我们都不再年轻,不该怀疑人生,人生不易但一切都过去了或即将过去。这个年龄是不要多想什么的,能到一起聚聚就聚聚,机遇一旦错过,就会像我们当初的青春一样,一去不复返!
是的,人一生中,大事小事太多太多,其实,也没必要记住太多繁杂冗长的往事,保留一份纯真和真性情,牢牢抓住每一次命中注定的缘。无论父母兄弟姐妹,无论朋友同事红颜知己,还是有过青春正好的同学,毕竟大家一起走过,留下或深或浅的足迹。在这多半生已过的时光隧道中,一起想想这人生的缘分,都应该好好珍惜,所以,我想挤出时间去瞧瞧大家。看了天气预报,最近天气不是很好,但愿吧,聚会时天气和大家的心情一样,再热一点的好。
同学群内已是热闹非凡,大家迫切的心情可想而知。忽然,席丽丽同学发了一段感慨:
啊!
多美好的一天
花园的晨雾逐渐消散
蜜蜂蝴蝶纷纷飞向盛开的花瓣
岁月侵蚀了你我的容颜
清纯的情谊却永远没变
相聚的日子不到三天
我心早已飞向您的身边
同学们啊
是什么在大声呼喊
我爱你们
永远永远
群内鸦雀无声,仿佛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和期盼……
七,
不知咋搞的,昨天睡早了,今天不到凌晨五点就醒了,起早了。我忙不迭去“爬楼梯”(复习群消息),昨天就更热闹了,就跟过年似的,发了那么多红包,气氛热烈的有些异常。
是在迎接即将来临的聚会,还是在欢迎迟到归队的同学?或许有更深的原因,无须费力去思考。同学群格外热闹,彼此之间有述不尽的关心、问候和祝福,充满了毫无顾忌的欢声笑语。
——这一群老小孩啊,真以为都回到了当初,那一伙亲密无间的小伙伴?
继续爬楼梯,用建立同学的话说,咱家住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每天都需要爬这么多楼梯啊!爬楼梯是一种享受的过程,欣赏楼梯间的景色,意趣无限精彩纷呈美不胜收,让我反复品味研读,不光光是在楼梯上上上下下。
同学聚会前,我想大家的心情,应该都不会平静!
八,
虽然天气有点异常,忽冷忽热的,不是很有风的样子,却有些凉的感觉,忽而又是初秋的热浪来袭,好像在故意捣乱,真不清楚天公是在捧场,还是在搞恶作剧。
不过这些不很重要,重要在一种心情。大家的心都是热的,天气的冷暖没有谁会在意,无论怎样丝毫都影响不了聚会的情绪激荡。冷了,有同学送一件外衣让你披上,热了找个角落换上裙子或短裤。无论周围的环境和天气怎么变换,都无法阻挡这一场难忘的、时光停止了的、空气凝固了的人生相聚!
现在的一中操场,是塑胶灯光林立现代化设施,可依稀显现出来我们小时候记忆的印象。原先的场地今闪光泽,原先的杂草修葺成整齐的草地……整体感觉似乎比以前小了。当年的'跑道在我们各自心里是定了型的,看着足球场地,想起了当初奔跑和追逐,燃烧着一帮少男少女的梦想和激情,一千米、两千米,一圈圈承载着我们不懈的努力,伴随着我们无所畏惧的成长,我们各自丈量了无数次的场所,有大家难以忘怀的疯狂。
这次聚会。大家第一次正式聚集的地方是教室,教室是我们当年刻苦学习、奋发向上的地方,虽然多了一些现代化的教学设备,虽然桌椅早已不是当初翻盖式的老式模样,可人还是那群人,只需抛开年龄大小。班长请来了班主任高老师,高老师进来时大家一如当初般齐刷刷起立致敬,然后在王班长一声“坐下”后,齐刷刷又一齐坐下。高老师虽然两鬓斑白,可洪亮而抑扬顿挫的讲课不次当年,教室里安静极了,大家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竟然没有了当初那样偶尔捣乱的学生,无论高老师讲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班集体的态度,重要的是彼此间的虔诚和尊重。我想这一节课很特别,定会留在我们师生一生的记忆之中……
接下来连续几天,是聚餐、野炊烧烤、爬山、玩水、游历古村落……间进来相互帮扶、携手、倾述、拍照留念等。每一个去处、每一个细节都很感人,犹如当初,我们那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
九,
又是一天晚上,我避开大家再次偷偷爬楼梯了,心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的,思绪久久的、久久的停留在操场上、教室里,第一天相聚时的晚宴上,又一下子跳跃进入赤崖山上,小五台的原始森林中,野炊的烤全羊盛宴中……眼前是老师和同学们一张张亲切微笑的面容,一声声少年时熟悉的话语,挥之不去在脑海里烙着深深的印记……
聚会即将结束,可同学们的心还在彼此身上,心会不会被大家一起带走?是个不解的悬念。是啊,我清晰记得白同学有事早走下车时,好多同学默默扭转了头,白同学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场面很伤感!这群老顽童,就真像是兄弟姐妹一样,看不够、聊不完、待不腻,说不尽,说了还想说,述了又倾述。
我静静地思考,这帮老顽童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没想到这岁数了还会激动,其实这个年龄谁也没想激动,可似乎人人心潮总是澎湃不已,不激动不是谁能够控制了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开就分开了。可为什么要分开?我们还没有待够呢。分手时都想拥抱每一位同学,可总会有人错过,总是嫌时间太短,总是有遗憾存在,总是刚刚聚会结束又期待再次聚会。
聚会几天时间段,楼梯上诞生了好多好多的诗词歌赋和心灵鸡汤。其实,人生有些相交,知心说也说不完,聊也聊不透。无言竟凝噎,只有静静把一切留给彼此的思念,让泪水和记忆一起带去彼此间深深的祝福,一生一世……
十,
宴席散了,聚会资金还有三万多,作为会计我想退还大家,竟然没有一人同意退还。
流年似水,逝去的虽然逝去,但往事犹如在昨天。就像这个季节的雨,说不准什么地点来什么时间去,虽然廉价却美好纯洁,虽然事微却充溢着真性情,有所失落又有期待。
以后相聚的资金很足,或许理由更充分,有好多同学还有继续出资的实力和愿望。我似乎猜测到了大家的心思,但不很确定,因为这个年龄的人,比孩子更任性!
我非常肯定和相信的是,同学永远的情谊,不老的年华,那时我们青春正好,是一杯永远品不尽的醇香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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