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次早自习遇到她的,当时教室只有我们两个,她穿着一身淡蓝色工作服,是很不透气的那种。她有很多白头发,但是声音却如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一边熟练的打扫卫生一边和我讨论她的孩子与家庭。
能想象她的家是在城市的边上,平房,过于破旧的家具,年久失修的各种家电,狭窄的窗户。她脸上还不时的泛着些许羞涩,许是因为她的身份?但是谈到她的孩子时,侃侃而谈的她俨然忘记自己在工作,那表情像是孩子已经上了领奖台,有一种掩盖不住的自豪感与期望。
她说她在我们学校找了一个大二的学生给她的儿子补习英语和数学,一个小时45块钱。
从那以后很多天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在超市又见到了她,也许她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记得她。她的工作就是将别人不要的货品再摆回货架上重新归类。我以为她会和其他的家庭妇女一样,由于生活的艰难会把不良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但是她没有,倒像一个初入社会的青涩妇人,抑或是一个受过伤的惊弓之鸟。在小心翼翼的融入这个世界。我以为她换工作了,但是后来在学校遇到过她。我才明白,她是在,到处兼职。
或许,你会可怜她,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会享受她的生活带给她的乐趣,生活的艰难没有击垮她,反而使她越挫越勇。
生活,最重要的是一个过程。
她不是我的启蒙老师,也不是我的老师中学历最高的。然而,却是让人见一面,便此生无法忘怀的人。
十年前,记得来学校报道第一天,是第一次进我们的教室,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切,一股暖风扑面而来,让我这颗初次离家而孤独无助的心得到安定,很不可思议。
她在讲台上,着一身黑色半身裙套装,白皙的面庞让我这个从农村来的孩子被深深吸引,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气质非常的人呢?!仪静体闲,端庄如兰这些词都逊色于她。被一群学生和家长包围着,大家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她都细心的一一解答,对于处事从容的她仿佛从来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对比学生的事来说。
她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因此作为班上的佼佼者,免不了和老师多接触的。取得好成绩的时候,老师总会鼓励我再接再厉,而成绩下降时,老师则会耐心的.教导我不要气馁,所谓:胜不骄,败不馁。当时我第一次明白了。
班上的每一个学生都很喜欢她,无论学习好与不好。
每次批改作业时,发现有哪儿不对劲的同学,都会叫到办公室去谈话。老师总会鼓励每一个学生,她说过,每一个学生都是天使,不存在好与坏之分。因而,这三尺讲台也因她而变的美丽起来。
黑发积霜织日月,粉笔无言写春秋。
不过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百世之师。师者,传业授道解惑也。让我想起著名教育家,学者杨昌济给毛泽东上的第一堂课就是“休学储能,先博后渊。”当时也为他们俩的师生之情所感动。
经师易遇,人师难遇。刘老师,不仅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更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老师!老师!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温和的笑容,没有烦闷,没有不耐烦,和善地和同学交谈、答疑,连日的急躁心情被抚平,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没想到,第一印象中只是节俭形象的她竟会有如此感染力!忽然间觉得,或许未来一年的生活不只是单调的辛苦吧!
她是富有名望的。在我耳中,和善、有能力是她的代名词。心中不禁升起了期望,期望她是我的老师。即便如此,在与她的接触中,我仍被惊讶到了。从小,老师对于我就是高大的存在,不敢直视,不敢接近,甚至被质问都没有改变,但是她用她的严肃、认真积极的态度,和善、有点孩子气的性格改变了我的看法。
不可否认,每个老师都是严苛的。在当前中国的应试教育中,成绩是关注的重中之重。成绩代表了一个人的素质,一个人的前途,是不能被忽略的存在。相应的,我们得到了严苛的管教。“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是她对学习的诠释。
在课间我们拿起了课本,改变了“挑灯夜读”的“风俗”,当我们因为没有认真积极对待练习而站在人群中背书时,真正体会到了老师的威力。但认真积极教我们整理内务的她,让我们体会到了严肃中的一丝可爱,一丝哭笑不得。
遵循生活习惯严重学习的她,充当了长辈的角色,指导内务,自主提高内务要求,以及不定时检查的工作中,我们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在她的管教中,轻狂的气息变得沉稳,沉稳中带着锐利。
在生活中,她温暖,平易近人,有别于同龄人的爱玩,和我们打成一片。她会在繁忙的一周结束时,和我们一起唱歌,做游戏,放松心情,缓解压力;她会在三月花开最旺盛时,和我们邀约,在花下照相留念,一起分享、回忆,我们的毕业照也被誉为“最活泼的毕业照”。
她会建议我们关注社会,将获得的奖品贡献社会。于是,在周末,我们去了孤老院,带去了棉被、食物,陪它们聊天、解闷。她会在得知月食现象后和我们分享并一起观赏。和她在一起总是会有惊讶,会有欢笑,笑容驱散了笼罩在我心头不安和不自信,禁不住想“有你真好”。
她不是我们的妈妈,却做到了妈妈会做的事,她不是我们的交心朋友,却胜似朋友。为了我们挖空心思,费尽心血,每一个过程亲历亲为,严格把关。作为老师,还能更尽心吗?
黎明的天是静谧的。经过了一夜的喧嚣,风停了,云歇了,露珠在这静谧中无声无息的完成了依附的任务,沉寂了。万物沉睡,寂寥无声。但一声洪亮的起床号在这静谧中喧嚣了起来,尽责的叫醒沉睡的学子。整齐的步伐,洪亮的读书声,传出了校园,传向远方。唯独跟在方对旁的老师在静默中,做着无声无息的鼓励。老师!老师!
村口的桥边,晚烟萦绕着。天空绯红的晚霞,一点点地散去。山坡上,老杨叔牧羊归来,只听得羊群在山坡上滚动着。
村子里,四周的山峦,都积着寒冬的雪。与老杨叔的羊群一样,白茫茫的甚是一派银白。桥上的雪,几乎全部化光了。偶有几片湿水洼处,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夕阳衔山而渐渐沉没,山体的轮廓也渐渐消失。空荡荡的村子里,凛冽的西北风吹来,登时感到冰凉刺骨。
小猫儿眯着双眼,躲在桥畔打谷场上的粮垛里,似乎那里就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了。羊群不紧不慢地随着老杨叔归圈而去。此刻的黄土高原,地面已是被冻的裂开了地缝。村子里,一到这个季节,天一黑,路上就很难再有行人了。
老杨叔送羊群归了圈。寒冬的天气,愈发冷了下来。羊群相互拥挤在圈里,空阔的田野,寒风劲吹。仿佛是要把这个世界吹翻了一样。家家户户遮挂了厚厚的门帘,屋子里烧的通红的炉火,正在向屋里喷着殷红的火苗。
屋里和屋外,此刻更像是两个世界一样。小猫儿钻在炉旁,咕噜咕噜地打着隔睡着。夜色明暗相间。云层里,皎洁的月光,时隐时现。天空中,稀稀疏疏的星斗闪着亮光。夜游的东西,停憩在山头,叫着很渗人的声音。
西北风刮的山在叫,树在吼,地在动。突然,村社的广播被村兵连处播响。紧接着是一阵说话声。广播上说话的人,气喘吁吁。乍一听,原来是老杨叔。村子里,平静极了,真的像是翻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声声都响彻着山谷。老杨叔在广播上说家里的羊被人偷了,所以这才把村兵连处叫到了村社,广播村民。和老杨叔在村社的是村兵连处的小伙子铁娃。
这时候,村子里狗也吠叫了起来,鸡也在鸡埘中胡乱地扑通起来,炉旁的小猫儿也醒了过来。但炉火也慢慢成了灰烬。村社里,老杨叔和铁娃在静静的等候村支书的到来。
月色如昼,清辉洒泻。不久,村支书踉踉跄跄地打着手电筒赶到了村社。老杨叔放下手中抽着的烟斗,把烟袋顺手装回了裤兜里。惆怅地向村支书说道:“老支书,真是不好意思,如此冷的天把你叫起来跑来跑去,真是过意不去啊!”铁娃从炕沿上朝着老支书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烟,笑盈盈地说道:“老支书,你抽支烟暖缓暖缓身子。”
老支书按灭了手中的手电筒,坐在了炕沿上,说道:“好了,情况我也明白些了。羊是丢了呢?还是跑到别家的羊圈里了。”
老杨叔支支吾吾地说着话,似乎是很难说清楚似的。老支书徘徊在屋里,屋外的月光照射着窗棂,亮斑一闪一闪的跳跃在窗上。
“你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去别家的羊圈中看看,是不是混在了一起。咱们村子里,不会发生这种偷窃的事。你们放心吧!”老支书点燃了烟,且吸且说道:
老杨叔和铁娃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只是冲着老支书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就走了。屋外,苍凉如冰。
第二天,天刚蒙蒙发亮,晨曦中,山上的雪原,积雪被风吹的满空飘扬。老支书踏着冰冷的地面,冒着严寒,手里抱着一只羊崽子敲开了老杨家的门。我找到了你丢失的羊了,这是刚刚产下的小羊崽子,你赶快把它抱回屋里去,等会和我一同去领大羊去。它刚生产完,身子虚,且天寒,还回不来了。
阳光升的高了,渐渐地高过了村子里最高的山峦了。老杨叔找回了丢失的羊,心里万分的喜悦。老支书把这个消息,广播了整个村子。铁娃倚在老支书的身后,不由地为老支书竖起了大拇指。
山上薄薄的雾霾被阳光驱散,山峦又呈现出了层层叠叠的样子。上坡上,又响起了老杨叔赶羊上坡的声音。但是,积雪还是一点点地纷飞着,田野上又多了几个羊蹄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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