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母亲一枝捡来的康乃馨的美文

莉落老师

送给母亲一枝捡来的康乃馨的美文

  那天是母亲节。母亲节那天,我正孤独地游荡在大街小巷,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城市边缘流浪的灰老鼠。

  几十份应聘材料寄出去了,不下十余次的面试也经历了,却仍没等到一份如意的答复。

  是的,我还没找到工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许有我自己的原因,这几年大学读下来不容易。下岗的母亲靠擦皮鞋维持我的学业,所以从开始找工作起,我就执拗地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找到一份高薪、体面的工作,成为白领,那才不辜负母亲这么多年来的含辛茹苦。

  我想那一定也是母亲的期望。虽然在这段黯淡的日子里,母亲什么也没说。

  但是——人才,人才,城市里似乎到处都是“人才”。无数的人们一个个拿着硬一梆一梆的学历证书,怀揣着十二万分的热情,他们和我一样走进一家人才市场,又走进另一家人才市场。是社会提一供给我们的空间太小,还是果真如媒体上所说的那样,刚出校门的我们仍没有脱一去“眼高手低”和“好高骛远”的稚一嫩?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直到母亲节的中午,我仍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所以,我只能像一只灰老鼠一样地游荡在街头,继续寻找梦想中的机会。

  很惭愧,为了找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我忘了那天是母亲节。只看到路边大大小小的花店都在门前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最多的是颜色各异的康乃馨。售花小一姐在不遗余力地向路人叫卖:“买束花吧,今天是母亲节了,买束花送给母亲。”

  我的心一颤:母亲节?今天是母亲节?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她省吃俭用供我上大学的岁月,想起她在我求职没有着落的日子里不仅毫无怨艾,还每日精心为我准备三餐的情景……

  是的,我该给母亲买束花。往年的母亲节无论如何节省我都会给母亲买束花,那一缕清香曾无数次在苦难的日子里点亮了我们陋室的温馨。

  我奔向一家叫做「风之语」的花店,给母亲挑了21枝康乃馨。21,是我的年龄,我用这21枝康乃馨代表我对母亲养育我21年的感激。然后再配上一枝我最喜欢的黄玫瑰。花店小一姐说太单调,又给配上几枝小巧的满天星,花束显得更漂亮了,包装好后,花店小一姐说:“小一姐,一共是45块钱。”“噢。”我答应着,连忙伸手去衣袋里掏钱,手却尴尬地停在衣袋里缩不回来——连日来忙着找工作,我身上仅有的那点钱全花在打印应聘材料和交通费上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口袋里已空空如也!

  当下,我只能呆呆地窘在那里。花店小一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又去招呼别的顾客了。

  我知道,今年的母亲节,我买不起花送给母亲了。虽然我知道母亲并不会在意女儿有没有在母亲节这天给她送花——母亲只求女儿平安幸福。这21年来,母亲含辛茹苦无微不至地呵护着我,不求回报,又怎么可能去在乎一束花?但我,仍深深地歉疚。

  然而,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花店的时候,无意间,我看到花架下有许多被剪下的枝叶,甚至还有几枝或许因不太新鲜而被花店小一姐丢掉的康乃馨!而一个清洁工正把它们扫进簸箕。我心头一动,忙拦住清洁工说:“阿姨,你能把这康乃馨送我一枝吗?”

  清洁工一愣,似乎很惊奇,但随之又很温和地笑了:“拿去吧,你自己挑。”

  我挑了一枝红色的,我要把这枝捡来的康乃馨送给母亲。红色代表爱,也代表希望,我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工作,让母亲放心。

  当我急匆匆回到家里,桌上已摆好做好的.饭菜,母亲却不在家。这才蓦然想起,中午这几个小时是人们上下班街头人流高一峰的时间,母亲是每天都要赶去擦皮鞋的!

  剎那间,失落、酸楚不可遏止地涌上我的心头。我恨恨地将手中的康乃馨扔进门后的垃圾篓——是啊,母亲为你做好饭又去擦皮鞋去了,你以为你很体贴母亲吗?连一束花都买不起,你还有什么资格自命不凡找工作挑肥拣瘦,还好意思从街头捡来一枝别人丢弃的康乃馨冒充母亲节的礼物?!

  桌上的饭菜此时已毫无吸引力。我当即关上门又跑上了街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一次次地命令自己:你一定要找到工作,就在今天,无论什么样的工作,你一定要找到!

  那天下午,我重新来到一家曾被我一口拒绝的小广告公司,郑重地表示愿做一名办公室文秘,从接电话、打印材料干起。回到家已是傍晚。轻轻地敲响家门,里面传来母亲清脆的应答声:“来啦来啦。”母亲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桌上刚刚摆好饭菜——怎么,还有一枝花?是那枝被我扔到垃圾篓的那枝红色的康乃馨,母亲又把它捡起来插在了家里最漂亮的花瓶里,在灯光的照耀下,鲜艳夺目!

  母亲的脸上溢满微笑:“听说今天又是母亲节了吧,心心,谢谢你给妈妈送花。”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妈妈,女儿没用,买不起花,这枝花不是买的,是从街上捡来的。”

  出乎意料地,母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讶,仍是深情而满足的微笑着:“是花就好,捡来的花不一定低贱,只要是真心实意的,它就是最香最美的。”接着又问我:“怎么中午连饭也没吃?下午又去跑工作了?有消息了么?”

  我避开母亲的眼光,淡淡地说:“找是找到了,但不太好,打字的。”

  母亲似乎明白了一切。她轻轻地抚一摩着我的头发说:“打字就打字呗,慢慢来。再苦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工作暂时差一点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认真干,还怕以后没有机会?”

  望着母亲慈祥的脸——那张似乎从不改变的笑脸,我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