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成长了二十年的爱称“丫头汗”抒情美文

秦风学老师

伴我成长了二十年的爱称“丫头汗”抒情美文

  “丫头汗”是维吾尔大妈对我的爱称,时间长了我也就把这个称呼当成了我的维族名字,自从有了记忆,便有了这个名字。

  当时,我家住的连队95%都是维吾尔族人。记得刚刚到南疆的时候,几排矮小的土坯房子坐落在高大茂密的梧桐林中,除了让人觉得荒凉、落后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历史悠久的梧桐树到处都是,三四个小朋友手拉手能围住一棵的大树很多,听这里的老职工说他们小时候这些树就已经很粗了,可想而知,那些巨大的梧桐树少说也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吧。

  刚开始因为和维吾尔族人语言不通,再加上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很特别,我们的接触非常少,尤其是我,每次看到男人们个个都是满脸的大胡子,非常害怕,女人们则一天到晚都是一块头巾把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只留出两只大眼睛,所以很长一点时间,对维吾尔族人的印象就是大胡子和大眼睛。

  时间长了我发现维吾尔族人没有想象中那般吓人,他们也会偶尔逗逗我,用生硬的汉族话问我:“丫头汗,这里好不好。”我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不点头也不摇头。阿依古力大妈当时可能也就四岁出头,她一共有5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儿,所以很想要一个姑娘,每次看见我都会引诱般地说:“丫头汗,这里好得很,有甜甜的的哈密瓜、西瓜、葡萄,想吃的话就做我的干女儿,我多多地给你。”虽然汉说得不是很标准,但我也听出了来了她的意思,吓得我转身就跑掉了,其实大妈只是逗逗我,我没有给她当干女儿,她也会经常给我们提来一柳条筐水果,就像他说的,葡萄、哈密瓜、砀山梨等等,满满的一筐,那时候害怕妈妈真的让我给阿依古力大妈当了干女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吃她送来的水果,尽管馋的口水直流,可一想到大胡子和大眼睛,我还是住了。

  就这样,那里所有的维吾尔族人都是叫我“丫头汗”,我也不排斥,但也会很郁闷,为什么不叫阿仙姑或者如仙姑等等好听的名字呢,别人的姑娘都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但毕竟我不是维吾尔族人,所以叫啥都无所谓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从一个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慢慢地长大了,知道了害羞,懂得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很多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唯有我的爱称“丫头汗”一直陪伴着我。

  爸爸有意让我去连队上的维语学校上学,有个老师还专门去家里做我的思想工作,但我死活不愿意,想着天天和一群不通语言的小朋友在一起,还不如放羊去呢,在我的坚决反对下,爸爸最终还是把我送进了五十团子校,那个我做梦都想进去的学校,当时一些思想开明的维吾尔族人也会将自己的孩子送来汉校,因此我当时那个班上有14个维族同学,我们一起从小学到初中,我和他们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这里的人用“早穿棉衣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来形容早晚的`温差,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炎热的夏季正午,大地仿佛一片火海,除了晚上有一丝凉意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能感到凉爽,这时候,连队北面的一条用于农作物灌溉的毛渠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在水里嬉戏、玩耍以此来消除酷热,所以整个夏季这条渠道是最热闹的地方。在这里我认识了活泼开朗的维吾尔族朋友阿力木,胆大、鬼主意多的阿依奴,热心善良的阿仔姑,这几个少数民族朋友是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和他们在一起尽管只能用简单的语言沟通,但玩的还是很开心,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居然能和小伙伴们用简单的维语进行交流了,当然他们也能说上几句完全不理解意思的汉语,就这样我们相互学习,不过大多数时间都需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因为这样才能把意思表达的更清楚,更容易理解。

  维吾尔族人的一日三餐都很简单,主食就是馕,西瓜下馕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美味佳肴,那个时候的南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物资也比较匮乏,虽说白米细面不缺,但也并非人人都能吃得上。富裕一点的家庭才能吃上纯麦面打的馕,一般人家都是多半包谷面少半白面混合而制的。我每当闻到有烤馕的香味传来的时候,就飞快的跑去阿依古力大妈家里面,知道香味儿是从她家飘出来的。看到馕坑上摆着泛着黄亮油光的馕时,我就不停的咽口水,阿依古力大妈看到我的样子就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到她跟前,说“丫头汉,给我当女儿吧,天天都有馕吃。”虽然我馋的不住地咽口水,但我绝不会给她当女儿的,看着那一个个散发着麦香味儿的馕我艰难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大妈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过来,大妈开玩笑的,”说着取了两个烤的最黄最大的馕给我,我如获至宝,紧紧的把馕抱在怀里,生怕她又是开玩笑再给要了回去,看着怀中的美味我舍不得先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往家跑,因为我想和父母一起分享美味。一个不小心,我被一个小树桩绊倒了,两个馕像铁环一样滚到了满是羊屎蛋儿的土窝子里,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追我的馕,馕上沾满了土,我连忙用衣服擦了又擦。当我拿回家和父母一起分享的时候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馕。

  “丫头汗,来!”邻居吾达洪大爷站在我家用红柳夹的院子外面叫我,我当时才放暑假没几天,正准备洗衣服,我乐呵呵地跑过去问他:“什么事啊,大爷”只见他提着一个装满杏子的框子笑着对我说:“丫头汗,放学了,给你吃,想吃嘛家里来,自己摘。”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吃吾达洪大爷家的杏子了,每年这个季节,我都是他家的“常客”。因为所有的水果中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杏子,所以对吾达洪大爷我也就格外的亲近,偶尔他也会给别人说我就是他的亲丫头。是啊,和维吾尔族大爷大妈还有发小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真切地体会到了他们的淳朴、善良、热情、大方,在我心中,我已然视他们为自己的亲人、朋友。

  和父母的清贫生活一直到我上高中才有所好转,在那个时候就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过上好日子,去回报那些曾经对我好过的人们,也就是因为有这样决心才使我学习成绩从小学到高中都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毕业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毕业以后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没有辜负家人对我的期望。如今我已参加工作五年了有余了,命运捉弄,原本想回到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上去回报他们,可阴差阳错地将我分到了北疆,这么多年,我连做梦都想再回南疆看一看,偶尔听朋友说起南疆尤其是我生活的那个团场的变化时,我还是那样的激动,离开时我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年的成长足以将我把那里视为自己的故乡,伴我成长了二十年的爱称“丫头汗”已有很久没有人如此称呼了,多想在听一听阿依古力大妈再叫我一声“丫头汗”,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否一切安好,想必也已儿孙满堂了吧。也不知道她可还记得我,这个依然还牵挂着她的“丫头汗”。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以我现在的心意,多希望能给阿依古力大妈当一回真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