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印记美文
好久没下雨了。
从八月底之后,又或者离开山西去往张北草原的路上,仿佛就不曾听到过雨声。似乎这个夏天注定要与炎热相配,不给凄凉一丝涌现的机会。
也不知为何印象中我的雨天总是凄凉的,是从中考第二天下午打进窗里的雨点开始,还是高三百日宣誓时被狂风吹跑的倒计时牌开始,我记得不怎么清楚了。
我听不出任何关于雨天情歌里的幸福,看不明白每一篇雨中作乐的诗篇,你说我固执死板也好,说我不懂情趣也好,毕竟我的雨天就是一种阴郁的基调。
不可避免地会想起高二那个初秋有雨的夜晚,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拍在地面上,天地之间贯穿着密集的雨线,伴随着狂风,还有惊雷和闪电,似乎上天在表达他的愤怒,他的威严。就像我童年印象中不喜欢盛夏的暴雨,不喜欢无数个被雷声惊醒的夏夜,我依然烦透了这样的场景。
猛然间透过雨帘,我看见了她,从人群中挤出,走进了雨里。她似乎不知道这嘈杂的存在,不知道这狂暴的风雨,依然是平时慢条斯理的样子,稳稳地迈着每一步,一步一步稳稳地踏在地面上。
尽管撑着伞,她的衣服还是很快就湿透了,即便这样,她的步速依然如故,依然如每个晚上的放学路上,我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样,一样的安稳。我想要追上她,拉住她,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可以直面这狂暴的风雨,依然保留一种置之度外的从容?
我知道我输了。我记得我嘲笑过她的孤独,也同情过她的孤独,但我想至少在那时,我和她一样,都是孤独的。只是她的孤独是这样的从容直白,而我的孤独隐藏在人群里,猥琐而卑鄙,于是我对于雨天的憎恶又加深了几分。因为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的污点,不愿意面对自己和她的对峙,竟是以失败而告终。
似乎认识她也是从一个雨天开始的。我记得当时的她留着短发,举着伞走到了我旁边,于是我的头上没有了下雨的.天。我喜欢她,从开学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她有双漂亮的眼睛,好像我总是对有着漂亮眼睛的女孩子心存好感,所以总忍不住看向斜前方的她。她一定也是知道我喜欢她的,无数次我们对视的时候,都会害羞地一笑,我们仿佛都在等着一个接近的理由,等着这一个雨天,于是理所当然成为了朋友,死党,闺密。
她优秀,好强。我懒散,随意。性格不同并没有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做习题,一起背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一起度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一起考上了同一个高中。尽管不再是同一个班级,尽管课业繁重了许多,依然不妨碍我们在午餐和晚自习结束后的时间里,一点一点诉说少年的心事。
所以啊所以,我们彼此秘密的坦露就像很多青春里的故事一样,狗血却又真实。年少的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孩。可能是我赢了吧,好像认识这么多年我也就只有这一回赢过了她。
她后来有了轻微的抑郁症,我想大概就是暑假之前的那个有着电闪雷鸣的夜晚,她是想要和我一起走到雨里一起回家的,所以我的背叛才让她有了这样的端倪。她在雨里歇斯底里向我喊道,你不要后悔!
我当然不会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那本来是一个如此温馨美好的画面,在我们的故事开头,也本来不应会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在那个有着暴雨的夜晚。
或许一开始就是我错了。一开始就是她给我遮住了有雨的天,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纵容与忍让,我自私地以为她可以原谅我所有的伤害,却不知道她受了伤害,一样会反弹到我的灵魂。是不是在雨天里相遇,或许注定要为彼此流泪?
我最终还是没能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去领通知书的时候,我看到她去的那个大学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们依然还在同一片天空,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这个省会城市自然要比我们的小城大,所以我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再遇见她。
今天军训时下了好大的雨,当我蹒跚跑向避雨处时,记忆里又看到了两年前那个初秋夜晚的她,那个一步一步走得安稳的她。我才真正明白了雨天对我的意义。
其实是我输了,不然为何我憎恶每个雨天,只是因为不愿意再想起她。我害怕面对当时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害怕回想起伤害她的每一件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记忆无法抹去的事。只是,我能够避开所有下雨的天吗?
听老朋友说她最近过得挺好的,她的忧郁症也经过治疗康复了。我还依然如几年前的晚上跟在她的后面一样,看着她的背影,偷窥着她的生活。我们都还是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毕竟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里。
只是啊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是否还会像新的一样。
你一定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她参与了你少不更事的青春,
彼此有过少不更事的伤害和被伤害,
或许只有这样走过,
我们才能迎接自己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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