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吃酒”-议论文

李盛老师

说说“吃酒”-议论文

  在我的家乡,无论谁家有喜事,都要请客摆酒。多则四、五十桌,少则一、二十桌。宾客盈门,觥筹交错。客人高兴,主人殷勤。主客称兄道弟,皆大欢喜。

  从小到大,不知出席过多少喜宴,吃过多少次酒。追溯起来,西北地区的吃酒历史,源远流长。

  过去,孩子满月,摆“百日酒”;长到十二岁,要办“剃头宴”。成年后结婚要摆酒庆贺,新房落成也要摆酒“暖房”。

  现在,不光满月、结婚要摆酒宴。职务升迁、老干部离职,儿女考入大学。甚至买辆汽车、三马子、摩托车,也有人摆酒。以前,请客范围仅限于亲朋好友。而今,盛行“一网打尽”。单位里喜事频繁,“酒”也就得不断地吃。于是乎,搭礼便成了一笔沉重的开支。

  记得儿时最爱“吃酒”。每有喜事,父亲、奶奶总是互相谦让一番,(当然,往往轮流去吃)之后穿上平素舍不得穿的见人衣裳,浑身上下拾掇利落,照几遍镜子后,这才喜滋滋去“吃酒”。

  那时候经济困难,为吃一回酒,很早就开始准备衣着,确定谁去“吃酒”。每次听说要“吃酒”,我就馋得不行,为饱口福,死缠硬磨要跟上大人去吃酒。一般情况下父亲嫌我累赘,不带我去。奶奶疼爱孙子,几乎每次都领。

  稍稍长大后,这等好事便被弟妹捞去了。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去吃酒,真是羡慕死了。等他们吃酒回来,忙着追问吃了些什么。常常是一边听一边拌嘴,仿佛自己也去吃了一般。

  “吃酒”的滋味,至今想来,仍叫人咂嘴。

  十四岁那年,父亲和小姨娘再婚,院子里摆满了酒席。大人们穿得新崭崭的,满脸笑容;我和伙伴们欢天喜地,像麻雀似的在席间穿梭。那一天,我不但吃了个够,时值今日,还对亲戚们恭喜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酒”远没有今天的酒席丰盛,却吃得有滋有味。那些吃酒的画面,在脑海中,定格成了一幅幅美丽的风景。

  贫穷的日子里,“吃酒”是多么开心的事呀!

  小时候特爱“吃酒”,现在最怕“吃酒”。

  而今,一听有酒可吃,心里便开始发怵。

  因为“吃酒”早已淡漠了感情,成了必须的应酬。

  如今,谁家有大小事情,主人便委托操办者逐一请客。去吧,论血缘很生疏了;不去吧,人家有请,不能驳了面子。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掏钱随上一份子。

  摆酒者心态各异:有的摆阔显富,有的摆权显势,还有人摆社会关系,更有人展示后人势力……。只要达到张扬的目的,谁管来客的感受。

  吃酒者更是心照不宣:有人不能得罪,有人得罪不起;有人需要结交,有人必须攀附;有人碍于情面,有人不愿意被划成“另类”……

  摆酒者忙得不亦乐乎,吃酒者疲于奔命,装笑应酬。主客都呻唤累人。然而,规矩既已形成,谁也不好打破。

  一场酒吃毕,至少半日工夫。况且,吃酒时,常常是一大堆并不熟识的人被主人安排坐在一处。要么没话找话说些天冷天热之类无聊的话题;要么,正襟危坐,缄口不语。

  “吃酒”本是乐事一桩,如今却成了社交手段,纯粹是为了平衡各方关系,失去了原来的含义。

  有一次,托人搭了礼,因为那天有事没去赴宴。之后,事主不知忘了还是有别的原因,没有依地方风俗补请。以后,几次碰到路上,居然问也不问一声我为何没有赴宴。

  还有几家过事,也是托人搭了礼,因忙,正日哪天未去赴宴,原想依惯例主人会补请,孰料事主也似忘了一般,见面连声说明都无。

  我十分不解:请客时为何就忘不了我,摆酒时忘性咋就这么大呢!几十元礼钱连份人情都没买到,这礼搭得也太冤枉了吧!以后再有人“请”,于是有些就不再搭礼。一段时间后,又觉这样太得罪人。以后再有人请,只好入乡随俗。但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不舒服。

  摆酒摆不出威风,搭礼换不来真诚的友谊,个中道理,谁不明白。只是,都不愿点破而已。

  唉!说归说,明日还得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