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浦途中》杜牧

秦风学老师

《秋浦途中》杜牧

  杜牧的《秋浦途中》写于杜牧由黄州刺史移任池州刺史之时,正是凉秋九月,与“穷秋”句合,此诗似即为这次行役而发。

  秋浦途中

  萧萧山路穷秋雨,淅淅溪风一岸蒲。

  为问寒沙新到雁,来时还下杜陵无?

  【注释】

  ①秋浦,即今安徽贵池,唐时为池州州治所在。会昌四年(884年)杜牧由黄州刺史移任池州刺史,正是凉秋九月,此诗似即为这次行役而发。二年前,杜牧受李德裕排挤,由部员外郎外放黄州刺史,现在又改调池州,转徙于僻左小邑间。

  ②杜陵:在长安西南,诗人朝夕难忘的老家—樊川,就在那里。

  【白话译文】

  山路上萧萧瑟瑟的秋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的溪风吹着小溪岸边的蒲苇。我来问一下刚刚来到寒沙安家的鸿雁们,你们来时经过我的老家杜陵一带了吗?

  【赏析】

  这首七绝以韵取胜,妙在如淡墨一点,而四围皆到。诗人把自己的感情蕴含在风景的描写中,并不明白说出,却能给人以深至的回味。一、二两句采用对起之格,这在绝句中是不多的。它这样用是为了排比,增强景物的描绘性。寥寥几笔,就把山程水驿、风雨凄迷的行旅图画生动地勾勒出来了。起句对仗,在绝句里宜活脱而不板滞,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甫《绝句四首》),虽然色彩鲜活,却迹近合掌。此处却不同,它笔势夭矫,如珠走盘,有自然流转之致。“萧萧”、“淅淅”两个象声词,在这里是互文,兼言风雨。并著“一岸蒲”三字以写风,盖风不可见,借蒲叶的摇晃有声而始见,给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绝句讲究出神奇于百炼,起别趣于寸心,要能曲折回复,穷极变化。这首诗的头两句在外围刷色,展示出一幅风雨凄凄的画面,诗人进一步把目光转向了飞落寒汀的鸿雁,三、四两句以虚间实,故设一问,陡然地翻起波澜,可谓笔力奇横,妙到毫颠。从构思方面说,它意味着:第一,沿着飞鸿的来路,人们的思想从眼前的实景延伸到遥远的天边,扩展了诗的画面;第二,问及禽鸟,痴作一喻,显见出旅程的孤独与寂寞;第三,寄情归雁,反衬出诗人有家归不得的流离之苦。这些意蕴没有直接道出,而是寓情于景,令人于恬吟密咏中体味而得。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趣。第三句转折得好,第四句就如顺水下船一样,自然凑泊,有着无限的风致。“杜陵”,在长安西南,诗人朝夕难忘的老家—— 樊川,就在那儿。“来时还下杜陵无?”轻声一问,就把作者对故乡、对亲人的怀念,就把他宦途的感触、羁旅的愁思,婉转深情地表现出来了。

  拓展阅读:《题桃花夫人庙》杜牧

  题桃花夫人①庙

  细腰宫里露桃新②,脉脉无言③几度春。

  至竟息亡缘底事④?可怜金谷坠楼人⑤。

  【注释】

  ①桃花夫人:即息夫人。息夫人姓妫(guī),春秋时陈侯之女,嫁给息国国君,称为息妫。楚文王喜欢息妫美貌,于是灭掉息国,强纳息妫为夫人。庙在黄陂县(今湖北省黄陂县)。

  ②细腰宫:指楚王宫。《后汉书》:“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露:读lù。

  ③脉脉:读mò mò。无言:据《左传》载,息夫人被楚文王强纳夫人后.一直一言不发。

  ④至竟:究竟。息亡:息国灭亡。缘:因为。底事:什么事。

  ⑤金谷堕楼人:指绿珠。绿珠是西晋石崇的爱妾,石崇住在金谷园(洛阳附近)中,生活豪侈,歌妓很多。当时赵王伦专政,赵王伦的亲信孙秀派人来向石崇要绿珠,石崇说:“绿珠是我所爱,不能送人。”孙秀生气,于是矫诏逮捕石崇。石崇被捕时,对绿珠说:“我现在为你得罪。”绿珠说:“我就死在你面前以报答你。”因自投楼下而死。

  【白话译文】

  楚王宫里的桃花又开了,在无可告诉的深宫,可怜只有“无言”的.桃花作息夫人苦衷的见证了。息亡不正为夫人的颜色吗,她的忍辱苟活,纵然无言,又岂能无咎无愧?息侯大恸,顿时万念俱灰,为报答妫氏的深情,也撞死在城下。

  【创作背景】

  这首咏史诗大约作于会昌年间杜牧任黄州刺史时。作者当时游桃花夫人庙有感,便写下了这首咏史诗。

  【赏析】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这一联用诗歌形象概括了息夫人的故事。这里没有叙述,事件是通过描绘的语言和具体意象表现的。它是根据“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传说翻造的,也就间接指刺了楚王的荒淫。这比直言楚宫自多一层含意。息夫人的不幸遭遇,根源也正系于楚王的荒淫,这里,叙事隐含造语之中。在这“楚王葬尽满城娇”的“细腰宫”内,桃花又开了。“桃生露井上”本属成言(《宋书·乐志》),而“露桃”却翻出新的意象,似暗喻“看花满眼泪”的桃花夫人的娇面。“无言”是事件中主要情节,古语又有“桃李无言”,这是另一层双关。“无言”加上“脉脉(含情)”,形象生动,表达出夫人的故国故君之思及失身的悲痛。而在无可告诉的深宫,可怜只有“无言”的桃花作她苦衷的见证了。两句中,桃花与桃花夫人,景与情,难解难分,水乳交融,意境优美,诗味隽永。

  诗人似乎要对息夫人一掬同情之泪了。及至第三句突然转折,由脉脉含情的描述转为冷冷一问时,读者才知道那不过是欲抑先扬罢了。“至竟(到底)息亡缘底事?”这一问是对息夫人内心创伤的深刻揭示,这一点在息夫人对楚王问中原有所表现,却一向未被人注意。

  末句从对面着墨,引出另一个女子来。那就是晋代豪富石崇家的乐妓绿珠。其事与息妫颇类,但绿珠对权势的反抗是那样刚烈,相形之下息夫人只见懦弱了。这里既无对绿珠的一字赞语,也无对息妫的一字贬词,只是深情一叹:“可怜金谷坠楼人!”然而褒贬俱在此中,令人觉得语意深远。此外,直接对一位古代软弱女子进行指斥也不免过苛之嫌,而诗人把指责转化为对于强者的颂美,不但使读者感情上容易接受,也使诗意升华到更高的境界。它意味着:软弱的受害者诚然可悯,还不及敢于以一死抗争者令人钦敬。

  因此,此诗对人所熟知的息夫人故事重作评价,见解可谓新疑独到,同时又“不显露讥刺”,形象生动,饶有唱叹之音,富于含蓄的诗美。揆之吴乔的两条标准,故宜称为咏史绝句的范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