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马诗注解

黄飞老师

  《马诗》

  作者:李贺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注释:

  1、燕山:山名,在现河北省的北部。

  2、钩:弯刀,是古代的一种兵器,形似月牙。

  3、金络脑:用黄金装饰的马笼头,说明马具的华贵。

  翻译:

  平沙万里,在月光下像铺上一层白皑皑的霜雪。

  连绵的燕山山岭上,一弯明月当空,如弯钩一般。

  何时才能受到皇帝赏识,

  给我这匹骏马佩戴上黄金打造的辔头,

  让我在秋天的战场上驰骋,立下功劳呢?

  赏析一:

  一、二句展现出一片富于特色的边疆战场景色,乍看是运用赋法:连绵的'燕山山岭上,一弯明月当空;平沙万里,在月光下象铺上一层白皑皑的霜雪。这幅战场景色,一般人也许只觉悲凉肃杀,但对于志在报国之士却有异乎寻常的吸引力。“燕山月似钩”与“晓月当帘挂玉弓”(《南园》其六)匠心正同,“钩”是一种弯刀,与“玉弓”均属武器,从明晃晃的月牙联想到武器的形象,也就含有思战斗之意。作者所处的贞元、元和之际,正是藩镇极为跋扈的时代,而“燕山”暗示的幽州蓟门一带又是藩镇肆虐为时最久、为祸最烈的地带,所以诗意是颇有现实感慨的。思战之意也有针对性。平沙如雪的疆场寒气凛凛,但它是英雄用武之地。所以这两句写景实启后两句的抒情,又具兴义。

  三、四句借马以抒情:什么时候才能披上威武的鞍具,在秋高气爽的疆场上驰骋,建树功勋呢?《马诗》其一云:“龙背铁连钱,银蹄白踏烟。无人织锦襜,谁为铸金鞭?”“无人织锦襜”二句的慨叹与“何当金络脑”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就是企盼把良马当作良马对待,以效大用。“金络脑”、“锦襜”、“金鞭”统属贵重鞍具,都是象征马受重用。显然,这是作者热望建功立业而又不被赏识所发出的嘶鸣。

  此诗与《南园(男儿何不带吴钩)》都是写同一种投笔从戎、削平藩镇、为国建功的热切愿望。但《南园》是直抒胸臆,此诗则属寓言体或比体。直抒胸臆,较为痛快淋漓;而用比体,则觉婉曲耐味。而诗的一、二句中,以雪喻沙,以钩喻月,也是比;从一个富有特征性的景色写起以引出抒情,又是兴。短短二十字中,比中见兴,兴中有比,大大丰富了诗的表现力。从句法上看,后二句一气呵成,以“何当”领起作设问,强烈传出无限企盼意,且有唱叹味;而“踏清秋”三字,声调铿锵,词语搭配新奇,盖“清秋”草黄马肥,正好驰驱,冠以“快走”二字,形象暗示出骏马轻捷矫健的风姿,恰是“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杜甫《房兵曹胡马》)。所以字句的锻炼,也是此诗艺术表现上不可忽略的成功因素。

  赏析二:

  此诗借对马的描写,表达了向往纵横自在的塞外生活和用世致远的孤激抱负,也属诗人自喻之辞。

  诗以广阔的西北高原作背景,在大漠、燕山,秋宵新月的自然景色中,含蓄地展示出诗人从戎边塞,报国立功的宏愿,颇有鼓舞人们奋进向前的作用。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开头两句用了工整的偶对。“大漠”,西北高原的大沙漠。“燕山”,燕然山省称。诗人因汉代班固《封燕然山铭》“绝大漠”,“乘燕然”二句而触发艺术灵感,油然产生向往塞外生活的感情,于是白“沙如雪”,新“月似钩”的美妙景观便浮现眼前。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这两句是在前述背景下生发的投笔从戎、勒铭燕山、大“振”“天声”、“永宁”(班固《封燕然山铭》)国土的雄心壮志。“何当”,何时。“金络脑”,以黄金为饰的马络头,即古乐府《陌上桑》中“黄金络马头”句意。“金络脑”三字在句中不含贬义。马以黄金络头,必是天厩名驹。从这句诗中得不出“受人羁勒”、想望“回到空阔的沙漠”的解释。“清”有凉意。秋日天高气清,正是膘肥马壮的季节。“快”马正在秋宵纵驰,沙白月明,毫无拘束,无形中增添了飞速感,也使诗味更加浓郁。诗人激动地写道:何时进入天厩,黄金络头,奔“走”效命,清秋时节,在大漠中、燕山下纵横驰“踏”,该是何等轻快自在呀!这两句同《马诗》“其八”的“羁策任蛮儿”,“其十一”的“蹭蹬溘风尘”,命意是迥然有别的。

  此诗与《马诗》(其十六)在艺术结构上颇为相似。两诗都以不同背景开篇:此首用大漠、燕山这样的地理环境发端;那首以唐太宗“斩隋公”、得“拳毛騧”这一历史传说起头。此首“何当”二句与那首“莫嫌金甲重,且去捉飘风”,在命意上也很近似。“何当”与“莫嫌”、“金络脑”与“金甲重”、“快走踏清秋”与“且去捉飘风”,字面虽殊,内含则同。略无“嫌”厌之意,实有求索之思。由于语意鲜经人道,故历来备受重视。

  过去的研究者有的虽没有明指此诗确切寓意,但多数学者认定它是诗人自喻之辞。如说“边氛未靖,奇才未伸,壮士于此,不禁雄心跃跃。”(姚文燮)如说“此言苟能用世,致远不难。”(方扶南)他们都确指此乃诗人“自喻”之作,说法是可信的。当代有的唐诗选本评及此诗时,可能出于某种不必要的顾虑,仅仅把它归结为对“自由豪放生活”的“爱慕”,这就淡化了它的深层内含,缩小了它的思想意义。

  李贺死时年仅二十七岁。他“生而有韩吏部为赏音,没而有李义山作传,杜牧之作诗序,亦不负呕出心肝。”(方扶南)但“不沾一命于圣明,没有千年之恨骨。”(韦庄)他不能像“拳毛騧”那样深得李世民爱重,“黄金络马头”,“快走”于大漠、燕山间,为国立功,因而才在诗里流露了“跃跃”欲试的“雄心”。这大约就是此诗的真正“自喻”之意。李贺《马诗》中“右武功”的思想,在《南园十三首》的四、五、六里,亦有类似表现,更是可供我们进行比较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