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轻舟短棹西湖好
作者:欧阳修
轻舟短棹西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注释
①西湖:指颍州西湖。在今安徽省太和县东南,是颍水和其他河流汇合处。宋时属颍州。晏殊、欧阳修、苏轼都在颍州做过太守。欧阳修晚年退休后住在颍州,写了一组《采桑子》(十首)。
②笙歌:指歌唱时有笙管伴奏。
③涟漪:水波纹。
译文
西湖风光好,驾轻舟划短桨多么逍遥。碧绿湖水绵延不断,长堤上花草散出芳香。隐隐传来音乐歌唱,像是随着船儿在湖上飘荡。
无风水面,光滑得好似琉璃一样,不觉得船儿在前进,只见微微细浪在船边荡漾。看!被船儿惊起水鸟,正掠过湖岸在飞翔。
赏析
颍州(今安徽阜阳)西湖在先秦时即已形成,唐代渐成风景名胜。宋代颍州为东京汴梁畿辅之地,为南北漕运和商旅要道。从宋仁宗庆历年间起,晏殊、欧阳修、吕公著、苏轼、赵德麟等文人名士先后知颍州,颍州及其西湖遂不断见于文人笔端。
公元1049年(宋仁宗皇祐元年),欧阳修移知颍州,“爱其民淳讼简而物产美,土厚水甘而风气和,于是慨然已有终焉之意也。迩来俯仰二十年间……思颖之念未尝少忘于心,而意之所存亦时时见于文字也”(《思颍后序》)。并与梅尧臣相约,买田于颍,以便日后退居。公元1067年(英宗治平四年),欧阳修出知亳州,特意绕道颍州,“盖将谋归休之计也。乃发旧稿,得自南京以后诗十余篇,皆思颖之作,以见予拳拳于颖者非一日也” (《思颍诗后序》)。数年后,终于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得以如愿归居颍州。这组《采桑子》从不同侧面描写了“水深莫测,广袤相齐”(《正德颍州志》卷一)西湖美景,从中折射出欧阳修挂冠退隐后从容自适闲雅心理。
这首词是《采桑子》组词中一首。描写四季风景是欧阳修《采桑子》组词重要内容。这首名列第一,写是春色中西湖,风景与心情,动感与静态,视觉与听觉,两两对应而结合,形成了一道流动中风景。全词以轻松淡雅笔调,描写泛舟颍州西湖时所见美丽景色,以“轻舟”作为观察风景基点,舟动景换,但心情愉悦是一以贯之。色调清丽,风格娟秀,充满诗情画意,读来清新可喜。
上阕主要写堤岸风景,笔调轻松而优雅。“西湖好”是一篇之眼,“短棹”二字已将休闲意思委婉写出,因为是短棹,所以轻舟缓慢而悠闲地飘荡在湖面上,游人有足够时间来观赏两岸春色。“绿水逶迤,芳草长堤”两句写足由湖心经水面到堤岸,再整体向远处推进动态画面。而“隐隐笙歌处处随”一句又从听觉角度将西湖欢乐情调刻画了出来,“隐隐”和“处处”都凸显出轻舟流动感。
下阕视点收束,主要写“绿水逶迤”。过片写水面平滑,“无风”二字为枢机所在,盖正因无风,方使得西湖水面清澈而平滑,也方使得游人“不觉船移”,其间不仅有诗情,而且合乎逻辑。结拍写船动惊禽,划破了湖面平静,为这一趟悠闲之旅平添了一个兴奋点。大概沙禽久已习惯于西湖平滑,所以轻舟带来小小涟漪,就足以惊起沙禽而掠岸飞过。视点也因此由近到远,再向高处延伸,将立体而富有动感西湖呈现在读者面前。全词以轻舟行进为线索,渐次写出堤岸和湖面景物特征,并将游人之悠闲意趣融入其中,轻舟短棹、绿水芳草、游人笙歌与惊飞沙禽,“西湖好”在这一背景下得到了淋漓尽致诠释。
全词描绘了春日颍州西湖,景色是那样引人入胜,绿水蜿蜒曲折,长堤芳草青青,春风中隐隐传来柔和笙歌声。水面波平如镜,不待风助,小船已在平滑春波上移动。这首词如同一幅清丽活泼 、空灵淡远风景画,美不胜收,清新可爱,令人留连忘返,从中足见欧公乃词坛写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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