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李向前结局

李盛老师

  平凡的世界李向前结局

  新婚之夜,润叶不和他同房,向前虽心中恼火却并没有发作,反而处处替润叶找理由:什么“害羞”啦,什么“累”啦。总之,安慰自己尽量往好处想,几天过去了,十几天过去了,润叶对他仍是冷若冰霜,不理不睬。他却一如既往地宗教般虔诚地爱着她,帮助润叶的父母干这干那,对润叶的弟弟更相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表面看来,他的这个家庭很美满,可实际上,向前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向前不傻,润叶对他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可他始终相信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天,他一天天地用自己的真诚去感化她。尽管这份爱得不到回报,而且连最起码的承认也得不到,润叶不想看到他,他就不回家,拼命以工作的疲劳来冲洗心中的烦恼。起初人们对田润叶没有感情的婚姻深为同情,但现在李向前那博大而深沉的爱和宽容的态度换来的却是田润叶的苛刻和冷漠,人们转而同情、钦佩李向前了。终于,李向前在巨大的失望和痛苦中借酒消愁,酒后开车出了车祸,从而失去了双腿。

  向前出车祸的消息终于震醒了润叶。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出于感动,也许是出于为人妻的责任感,润叶来到了向前的身边,主动地承担起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此时的润叶,对向前不再只是同情,他看到了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热血汉子,正如小说中所写的,“她现在对自己的丈夫有一种深厚的怜爱的感情。不仅有妻子对丈夫的感情,而且还有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待到向前出院后,提出要弄一个修鞋的小摊儿,尽量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尽管家里不缺那点钱,但向前执意要去。至此,润叶又看到向前身上闪耀着的自强不息、勇于承担责任的光芒,明白自己嫁的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从此开始深深爱上了他。故事最终以一个洋溢着暖暖温情的结尾而圆满告终了。在这个故事中,我们看到了李向前对田润叶无私的爱,看到了一颗永不改变的心,认准一个目标铁了心去前进、努力。这种全心全意的执著终于使他获得了成功,得到了田润叶的爱情,建立起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幸福小家庭。

  【平凡的世界解读】

  路遥去世十多年了,但是他的《平凡的世界》这部呕心沥血之作,仍然受到许多人特别是很多年轻人的喜爱。路遥和《平凡的世界》之所以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关键在于他的作品贯注了昂扬的奋斗精神。使人们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在此,笔者也旧话重提,对《平凡的世界》的叙事角度问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

  文学作品的叙述方式多种多样,叙事角度的分类也有多种。罗钢的《叙事学导论》认为,叙事角度一般可概括为三种:全知视角,内在角度,外在角度。而按照欧美等西方国家文学理论,比如布鲁克斯和沃仑的分类标准,叙事角度主要有两项:第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叙事的区分;内在描写与外部观察的区分。乌斯宾斯基则认为,叙事角度表现在四个层面,即意识形态层面,表达层面,时空层面和心理层面,每个层面又可以进一步区分为外在角度或内在角度。这些分类看上去非常复杂,各有侧重,但从上述各种分类可以看出叙事角度实际上包含两个层面的问题:一是人称,二是视角,人称和视角共同作用形成叙事角度。简单说,叙事角度指的是小说在叙述事件和刻画人物时所采用的特定出发点。小说的叙事角度大致可分为两大类:全知叙事与限定叙事。前者是小说中常用的叙述形式,一般以第三人称为主,叙述者超脱于作品的情节之外,自身并不参与事件的进程,从一种全知全能的角度来展开叙事。这种叙事方式的好处是叙述自由,叙事过程不受限制。缺点是有时会影响到叙事的真实感。后者指叙述者与作品中的某个任务身份重合,作为作品情节事件的直接参与者或旁观者,从人物特定的位置出发来展开叙事。这种叙事角度的优点是叙述人物进入故事之中,因而真实感非常强,缺点则是叙述自由度较小。具体到一部作品中,叙事角度则可能自始至终不发生变化,也可能中途变化,交叉采用多种叙述角度,即叙述者并不固定,会在必要时出现变化,从而通过恰当的叙述角度使作品产生特定的艺术效果。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之所以受到读者的欢迎,除了他写出了中国农村的真实境况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真实地描写了农村青年的欲望与情感。当代文学作品中描写农村题材的小说数不胜数,但其中大多是以一种外在的眼光来描写农村的,其中的农民形象无论是邪恶的,还是善良的,大都是漫画式的人物不够真实、缺乏立体感。这是因为从叙述角度来说,大部分农村题材作品包括大多数知青小说,他们多是以农村外来者的身份来想象和理解农村的,以城里人的思维来俯视农村和农民的,他们的视角是外在的,因而所表达的情感是缺乏真实感,故此很难打动读者,得到读者的认同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之所以打动了广大读者得到他们的认同正在于他的叙述者和叙事角度,下面笔者将对《平凡的世界》的叙述进行多维度的分析。《平凡的世界》是围绕生活在黄土高原上一个虚构的农村双水村里的孙家兄弟的人生经历为主线展开的,路遥从自己的经验与感受出发,写出了青年农民孙家兄弟的真实处境、写出了他们的真实情感与梦想。《平凡的世界》的主要叙事角度采用的是第三人称叙述,叙述者对文本中的世界基本上是全知全能的,并享有对人物能力与道德的判断权。然而与一般小说的第三人称叙述不同的是,大多数作者采用第三人称叙述时,其叙述者是完全全知全能的,而《平凡的世界》的叙述者的能力却是受到了的一定制约。作为一部成长小说,叙述者与主人公一样对未来并不具有预知能力,世界是在过去的现在进行时中展开的。这种传统叙述的时间观有助于保持读者阅读的激情,与文中的人物一起以现在进行时的方式体验成长中的苦难与喜悦,从而引起读者的共鸣打动读者。文本的世界是随着主人公的成长一点点展开的,从双水村到黄原城再到铜城,主人公孙少平在按照时间顺序的叙述中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坚忍的男人。在文中叙述者在情感上是与孙少平非常贴近的,仿佛叙述者变成了孙少平自己。在文中读者经常可以感到叙述者虽然有时表现得无所不知,可以俯视众生、指点江山,但有时却仿佛变了一个角度,弯下腰来替孙少平的行为情感辩护。同时叙述者对人物的道德判断,也多与孙少平保持一致。例如,文中孙少平因为被郝红梅冷落而痛苦绝望时,作者写道,“原谅他吧!想想我们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也许都有过类似他这样的经历。”孙少平下决心离开双水村,准备到外面去闯荡世界时,文中又写道,“但是,宽容的读者不要责怪他吧!不论在任何时代,只有年轻的血液才会如此沸腾和激荡。每一个人都不同程度有过自己的少年意气,有过自己青春的梦想和冲动。不妨让他去吧,对于像他这样的青年,这行为未必就是轻举妄动!虽然同是外出闯荡世界,但孙少平不是金富,也不是他姐夫王满银!”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叙述者与孙少平的感情是非常切近的,正是用这种仿佛孙少平内心情感的独白打动了读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平凡的世界》一书中的叙述者基本上是一个成熟的孙少平,与作者路遥的现实身份重合。如果说作者是文本世界的上帝,那么叙述者就是以上帝的代言人摩西的身份出现的,通过臧否人物的行为来传达作者的意图。

  《平凡的世界》叙事角度的另一个优点在于其叙述视角是农村内部的,写的是青年农民知识分子眼中的世界,而不像一般农村题材作品,叙述视角是处于农村之外的,是从农村之外看农村世界,因而《平凡的世界》比其他农村题材作品显得更真实,从而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在《平凡的世界》中叙述者、主人公、包括作者设想的读者,这三者的身份情感是一致的,都是往返于城乡之间的农村青年。《平凡的世界》这种叙述视角与叙述者的情感态度使他的作品很容易获得了读者的共鸣,特别是与小说中人物具有相同身份或相似经历的农村青年。他们在阅读这部作品时很容易被带入作品,在情感上把自己视为文中的主人公,在叙述者的指引下去经历主人公的成长、主人公的苦难、主人公的奋斗、主人公的坚忍不拔、主人公轰轰烈烈的爱情,随着主人公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同时,《平凡的世界》从一个农村内部青年农民的视角写出了他所经历的种种农村生活,农村的贫穷、落后,当年集体劳动的热火朝天与盲目,农村的家族观念、家族冲突,甚至农村小领导者的政治斗争与艺术等等。这些都使广大读者感受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农村,尤其是广大农村读者感同身受。

  然而《平凡的世界》在其叙事角度上也存在不足。《平凡的世界》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叙述者大多数情况下仍是以全知全能的角度出现的,是以心理学家、政治 家、道德家的无所不知的身份出现的'。这种传统的写作手法虽有其优点,但也有其在叙述中过多的受到作者自身世界观、人生观限制的缺点。在叙述中叙述者有时仿佛变成读者的精神导师,例如文中在孙少平与郝红梅“相好”时,叙述者一边替孙少平辩解,“他们这种状态也许和真正的谈恋爱还有一段距离”,又一边义正词严地说:“当然,对于这个年龄的青年来说,这种过早的男女之间的交往并不可取,它无疑将影响学习和身体。”再如作者有时一边劝导主人公面对人生的挫折,一边又游说读者理解社会的不公。例如,在对一些社会现象的批判上,《平凡的世界》也是软弱的,甚至不如《人生》。在《人生》里我们可以看到高加林对权势者的反抗,对城乡二元身份的不满,对城市人歧视的愤怒。可以说高加林有对社会不公的反抗。尽管最后高加林没能摆脱这种命运,作者让高加林又回到了农村,但我们能感到主人公对命运不屈的反抗。而《平凡的世界》里无论是叙述者,还是孙少安,面对因为出身而无法实现的爱情,则只是默默地接受,而没有任何的不满和反抗。面对田润叶的爱情,孙少安的条件反射是“一切简单而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孙少平拼命的揽工、打矿,只为了得到城里人一出生就拥有的城市户口,但没有批判,没有反抗,只有默认命运的艰辛。叙述者这种中学生精神导师的姿态,赢得了大量的高中生崇拜者,但也失去了一部分精神成熟者的青睐。

  另外,这种全知叙事角度由于叙述者全知全能,一切都要由它来叙述出来,也容易使文章出现一些漏洞。例如,叙述者对孙少平到外面闯荡世界的心理分析,就有不符合情节逻辑的嫌疑。在文中对功名毫无兴趣的孙少平一听到可以落户黄原城边的农村就高兴地四处奔走相告,叙述者还替他考虑了一下跟曹书记的女儿结婚来获取居住城边的可能。田润叶让他去带地委行署的子女搞夏令营时,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体面的工作――就是一分钱不赚,他也愿意干个半月二十天的!”孙少平本来是位道德高尚者,但为了进公家的大门,不仅不在乎工作的苦累,“只要有个正式工作,哪怕让他下地狱他都去!”还主动找田晓霞去活动后门。在煤矿体检出现了问题后,孙少平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回家去――绝对不能。也不能回黄原去!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再北返一步。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他真的被煤矿辞退,他就去铜城谋生,揽工,淘粪,扫大街,都可以……”接着又想到了贿赂大夫,用一副可怜相获得了女大夫的同情。根据以上这些,我们得到这样一个印象,孙少平这么一个道德精神高尚的人,仅仅为了成为一个城里人就可以不要道德、不要自尊,他的

  “远大理想”仿佛突然变成了就是进公家门成为一个正式工人。显然,这种内心独白与作者一直定位的孙少平这样一个目标远大的有为青年,一个道德高尚、永不屈服的奋斗者形象是存在矛盾的。如果仅仅是情节上为了高远的目标忍受一时之辱、委曲求全无可厚非,这也与作者一直定位的有为青年并不矛盾,但让主人公通过内心独白的叙事角度把自己当时的心理叙述得过于卑微,显然就与整部作品的人物定位产生了矛盾。而这也恰恰是过多使用全知叙事容易出现的问题。

  总之,叙事是小说的重要环节,对叙事角度的把握,在小说表现社会生活、塑造人物性格、构织故事情节等方面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平凡的世界》这部作品,在叙事角度上因其使用内部视角,对传统叙事角度有所突破,从而使叙事更加真实,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但也存在过多使用全知叙事角度,使文章过多地受到作者自身世界观、人生观限制,并且人物形象塑造容易出现纰漏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