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散文

黄飞老师

立秋散文

  在我的印象中立秋是有仪式感的,尤其是在农村。在城市我一直都没有这样感觉,以至于现在的好多时候我都以为只有农村才有立秋。而这种仪式感又是从七夕开始的。

  “七月七,是牛郎和织女见面的日子。鸟儿都上天了,去搭鹊桥了!”外公抬着头用老农民独有的眼神望着村子里灰蒙蒙的天空,用他满是山东口音的语调慢吞吞地说着。我在旁边一个劲地抬头望着天空,寻找着外公所说的鹊桥,最终也只看到了村子上面灰蒙蒙的天空。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在读小学二年级。那天夜里我特别地想看到鹊桥,想看到一年只能见面一次的牛郎和织女。

  想看看牛郎是不是挑着扁担,是不是还有两个篮子,里面是不是还有他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扁担是不是和外公挑水的扁担长得一模一样?扁担挑着的篮子是不是村子里人们用的荆条编的蔖?

  还想看看织女是不是非常的美,飘着长发穿着古人的衣服像神仙一样踩着云朵而来。织女见到牛郎时,会不会哭?是不是也像村里的妇女一样哭得唏哩哇啦。

  那晚我就这么躺在外婆家土院子里的席子上,望着黑乎乎的天空,思绪就像是外公枣木制的土烟斗里飘出的'烟雾,清晰而悠然地散落在着无边的黑夜里。

  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中“七月七”总是阴着天,有一些压抑,自然也就不会有星星的出现,更不会有皎洁的月光,我也没能看到牛郎星,也不曾见到织女星。他们是否在鹊桥相会呢?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在意而未得求证的。

  七夕与立秋,有时前后会相差几天,有的时候竟是同一天。

  立秋前后,我最在意的是会不会下雨。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盼着天上的雨可以满足我的期待。这样我就可以去捉天牛了,还有些小伙伴会去捡地软。

  在上初中以前的每个立秋,我都会在外公家和虎子表哥一起渡过。

  立秋前的一个星期,我们俩就开始用眼神期待着高高蓝蓝的天空可以下下雨来。雨不来的时候,我们脸上总会有着些疑惑而忧郁的颜色,好像大人们的脸上也是这个颜色。也许他们也像我们一样盼着天上有雨下来,也可以捉天牛;也许他们是在等着最后这关键的一场雨,给一个月以后秋收带来无限的晴空,正好应了“立秋下雨万物收,处暑下雨万物丢”这句农谚。

  还好,我们都是幸运的,雨多数时候都会来到。

  我记得那时候的雨一般会在天还没有亮的清晨开始下,时大时小。我和虎子表哥是被院子里雨水击打地面拍打树叶的声音和窗户里飘来的凉风惊醒的。一睁眼我就看到了外公,他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屋门,悠悠地抽着烟锅,烟雾在雨声里淡淡地飘着。我推醒虎子,下炕开始准备工具。去捉天牛。

  一个装麦子用的塑料编织袋,一个玻璃罐头瓶,这是标配。

  不对,应该是两个,还有虎子表哥呢!

  塑料编织袋中空叠折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小的雨衣;玻璃罐头瓶可以用来装天牛,因为天牛长着两个大钳子。我们俩就急忙忙地奔向屋外的荒地、荒沟里了。

  一个、两个、三个…

  怎么这么多人啊?我用手指数着前面的小伙伴,感叹着他们起得可真早啊!心里想着我还能不能捉到天牛啊?

  他们和我们一样:披着编织袋做的雨衣,提着玻璃罐头瓶,在草地里翻腾着,寻找着刚出窝的天牛,不放过每一颗草每一块地面。

  八点钟左右,要是在晴天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就是这个时候,天牛出窝的数量是最多的。天牛们没等被捉就早早地飞了起来,一般飞得不会太高,我们就开始用编织袋扑打,直到一个个的天牛被装到玻璃瓶中才算完了!

  可是,不管怎么折腾,我和虎子分别捉到的天牛数量总是保持在个位数,两个人加起来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十七八个。

  后来,我就上初中了。只在初一的时候和本村一个叫二狗的发小捉过一次天牛。那次,我们依旧披着编织袋做的雨衣,提着两个稍大点的玻璃罐头瓶,在村外的土墚上、荒沟里,走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才走到村子里的柏油路上。脸上、胳膊上、屁股上、腿上、脚上,甚至头上都沾满了泥水,但是那次我们捉到的天牛不仅装满了两个稍大点的玻璃罐头瓶,还在塑料编织袋里装了几十个。

  回到家,清点数量:150多个,具体数字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清理干净,油烹以后,两人均分。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捉过天牛,确切地说是到今天为止没再见到过天牛。但是,一到立秋就会想到这一幕幕的美好,久久沉浸于昔日美好童年的光景中。

  想着“七月七”牛郎织女能否在鹊桥相见,期待着高高蓝蓝的天空下下雨来,盼望着在清晨被雨声叫醒……

  “别写了,赶紧吃饭吧!”这时,爱人叫我吃午饭了。

  就此止笔,这便是我记忆里的立秋,也是今天的立秋!

  2016.8.7立秋

  于太原

  写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