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散文随笔

刘莉莉老师

一张照片散文随笔

  在家闲着无聊,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重温一下这些年的过往。里面收集的照片,全是我们一家四口的,有单人的,也有集体的。

  翻开相册的第一页,夹层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父亲和我,他双手悠然的倚在扶手上,面部略带微笑,我那时大概才八岁,读二年级,身高还不到我父亲的腰,照片中的我站在父亲的左侧,右手抱着父亲的大腿,左手托着一只苹果。扶手外侧是一个小型的峡谷,峡谷深处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远处还有一条河,绿的像一块翡翠。

  这张照片在哪拍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我问了父亲,父亲说是在清远拍的。

  原先关于这张照片背后的模模糊糊的故事,片刻后竟清晰的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那时候,我父亲是村委会的干部,也不知是沾了谁的光,竟然整个小队的村干部有了一次外出旅游的机会。

  在乡下,我们村和隔壁的两个村合称为一个小队,记得读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课上老师教我们如何写信,老师说信的地址要具体写到:××县××镇××村,然而我向老师质疑了,说我们那里的地址还有叫小队的,是不是应该写:××县××镇××小队××村。

  老师是县城来的,可能不知道还有小队这个地址存在,她擦了额头上的虚汗,说:都可以,只要你的邮政编码无误,地址别写错,有小队和没小队都没区别。

  现在想想,还真有点难为老师了。

  说回那次旅游,父亲跟着其它村干部一起去旅游,顺便带上了我,当然,还有其它的小孩。一路坐着车来到了清远,父亲拉着我的小手,缓缓的沿着修建的水泥路登山。

  来到山腰,有个休息的地方,我们一行人打算在这休息,补充体力。队长除了是队长,他还是我们的摄影师,这次旅行的照片全都是他拍的,于是就有了我和父亲拍的那张照片,两父女,配上山清水秀的景色,十分应景。

  拍完照片后,我跑去和其它小孩一起玩,父亲则去跟其他大人讲话,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要注意安全。

  后来,我做了一件几乎让我父亲把胆子吓破的事情,我竟然顽皮的爬上了扶手,扶手外侧,是一个悬崖,如果掉下去,尸骨无存不说,至少是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父亲发现我的时候,我爬到了最高的一条护栏,双手双脚缠住护栏,像只猴子一样吊在护栏上,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唱起了童瑶:小螺号,滴滴的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唱得正起劲,父亲的吼声立刻响彻整个山腰,以吹枯拉朽之势传入我双耳,“阿欣,吊在那别动,千万别动,不可以动,不能动。”

  听了我爸这话,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所以我乖乖的吊在那儿。

  说完那句话,父亲急忙跑过来,把我从护栏上抱下来,确定我没事后,他才开始批评我,“这里这么高,你也敢爬上去!就不怕掉下去吗?一点都不听话,你看看其它小孩,有谁像你这样去爬栏杆。真是一刻不看着你都不行!”

  我奶奶跟我说,我其实是买来的。九十年代初,计划生育抓得紧,而我妈却意外的怀上了我,我父亲本想去打掉的,毕竟超生罚的钱较多,生了之后还要花钱买婴儿服、奶粉钱以及长大后上学的学费,样样都要钱,那时候家里又穷,把我哥拉扯到六岁已是不易,所以我父亲主张把我打掉。

  但是我奶奶不允许,坚持要我母亲把我生下来,说是多生一个孩子,我哥就有伴了,而且以后家里也会更加热闹。我爸争不过我奶奶她老人家,于是九个多月后我顺利的'生了下来,同时我们家交了罚款金,那罚款金,对当时我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大笔。好在我父亲当时不是村干部,若是身为村干部还顶风作案,还敢超生,那我父亲的乌纱帽可能保不住了。后来,我哥跟我说,在我出生后,我们家整整一个月没吃过肉了,餐餐吃的都是素菜。

  父亲训了我一顿,要是换做其它小孩,被父亲训了肯定会大哭一场,可我没哭,因为这明明就是自己做错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权利让别人哄你?当时,我低着头,默默接受父亲的责骂。

  那一刻,我知道,虽然我是“买”来的,但我知道我父亲是爱我的,是关心我的,在看到我爬上护栏的时候,他没有立刻骂我为何爬上去,而是命令我别动,先确保我的安全,训斥我或者教育我,都得等到把我的安全从护栏上抱下来再说。

  我把这张照片抽下来,递给父亲,我问他,“爸,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父亲接过照片,端详了片刻,说,“当然记得,你当时爬上了栏杆,可把我吓得半死。你说当时你的世界观里是不是没有害怕这个名词?”

  我笑了笑,说,“是啊,因为有父亲在啊。有什么事,父亲都会护我周全,保护我,让我平安。”

  往事,就像是一坛老酒,存的时间越长,味道越甘纯。无论是痛苦的往事,或者是开心的往事,这都是每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财富,这些财富,别人拿不走,它只会深深的存留在你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