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树的散文

孙小飞老师

寂寞的树的散文

  一夜之间,我像是被强盗绑架了一样,从遥远的山乡押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都市。

  我叫过喊过而且哭过挣扎过,但没人理我。我只能期待着父老乡亲们交上赎金,把我给赎回去了。我知道他们爱我,舍不得我,就像对待他们的父母。可这回,我想错了,他们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他们与强盗串通一气,把我给卖了,卖到了这都市里。

  我痛不欲生,欲哭无泪。我的父老乡亲们,我可是看着你们一代代长大的呀,婚丧嫁聚,生儿育女,休养生息,生老病死,在偌大的山乡,我是唯一的见证者。谁叫我是年龄最长者?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把我给出卖了呢?

  这哪是我呆的地方呀。稀稀巴巴的绿,像牛屎粪,没有一点生气和活力。没有鸟鸣,没有花香,没有牛羊的漫步,没有鸡鸭的呱啦,可怜的几个同伴跟我一样畏缩可怜,还都是方言土语,没法交流和沟通。还有些孙子辈重孙子辈们,软不拉塌的没筋骨样,实在是败坏了我们树的名声。不提也罢。

  太阳比强盗还霸道,每天一见面就疯狂地喷火,毫无遮挡地喷,不烧死不罢休。听读书的娃娃说过,天上不是只有一个太阳吗?另外九个让后什么的人给射死了。这个太阳咋就跟乡下的太阳不一样呢?要么,干脆就不知所踪了,满天里全是灰蒙蒙的,像雾,像烟,又像尘,呛得难受。不只是我,那些人也是,一个个戴着大口罩,认不清男女老少了。

  月亮下岗了?听说城里曾经流行下岗的,好好干着的工作说没就没了,饭都没得吃。不是下岗,怎么老也看不到它?星星也是,好歹也是熟客,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好。

  这城里人倒不像是恶人,给我披上黑色的面纱,说是防止太阳晒。天天给我浇水。可那水,跟医院里的水差不多,有味,一股化学的味,根本就不能喝。我想对他们说,我水土不服了,这土也不行,不是真正的土,我吸收不了什么营养,相反还有毒素在慢慢地潜入我的身体。可我的话,他们不懂,要是早先跟读书的娃娃学点普通话就好了。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我挺过来了。虽然活得不快乐,不自在,不舒服,总算是活着。没事的时候,我能做的就是胡乱地瞅。这可是都市,山乡里的人向往了多年的都市。他们一代代地化为了泥土,倒是我有福份,不想来却来了。

  人的能耐还是有的,能把泥土堆成那么高那么多的楼,还住在里面。可惜不安全,我亲眼见过一次着火,那真叫惨啦,没办法逃。还有人造的汽车,像蚂蚁一样,到处都是,所以也常堵。就是气味不好闻,害得我经常捂鼻子。那些人,一个个地,从早到晚小跑着忙,可就是难看到笑脸。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天天碰面,像没看见一样。关于这点,我很奇怪,可找不到答案。

  在我身边天天绕来绕去的,是几个老年人。有的`打拳,有的跳舞,有的只是散步,没事的时候就呆坐着,一坐就是半天一天。他的家人呢?子女呢?朋友呢?邻居呢?我是外来的,才这样孤独的。

  经常从我眼前经过的,是跟乡亲们一样的人,很显然,他们是来挣钱的。都说城里钱好挣。我现在才知道,回乡后的风光,其实是以在城里时的艰苦换来的。你看那建筑工地上,吃的住的,连农村里的猪都不如,真难为了他们。什么时候,他们能住上他们自己盖的楼房就好了,也像城里人一样,潇潇洒洒的。

  我很担心,到处都在规划建设,城市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可土地只有那么大,将来不是连农村都消失了吗?看来我得转变观念,得学会适应,别指望回归乡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