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的散文

王明刚老师

桃之夭夭的散文

  “你十六、七岁初犯桃花,若是个负责任的人,定是个大学生。”廖廖数语,触到某一处疼痛。

  “你对你的丈夫再好,你还是会有情人,命中生成。”一语成谶,戳到了另一处的疼痛。

  只是就算红尘高人,再怎么会掐算,大概也是算不到:那个人,这个人,竟是同一人。

  我在回忆和字里行间,搜寻着所有的记忆,无一例外:隐约着的全都是疼痛,当初抑或现在。那些薄凉如水的文字,如同一场场葬礼,散发着冷清的光,嘲笑着那时的游戏,此时的印记,却是相同的屈辱:投怀送抱。就算伤了,痛了,却从来不曾去怨恨,只是将自己偷偷地隐藏。

  一句“不负责任”概括了当年你的无情,我的无知。再回首,仍令我唏嘘不已:当年那个弱小的女孩,在那样的一场变故之下,竟要承受另样的痛,无处凭说,独自疗伤,本来对一个女孩来说,所谓的“师生恋”本来就是一场屈辱,何况是他人那样的漫不经心和漠视。必定有个许多的黑夜,和悄无人息的角落,我的眼角沁出了多少的泪水,就算今天看到往昔里的那个自己,依稀着的,一如当初的,依然是疼痛。如果时光可以,我多么希望可以倒回过去的旧时光里,给自己一个深深的拥抱。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想像当初曾天真地固执地追问一句为什么:那样的我,你怎么忍心去伤害?虽然你之后所说的种种缄默,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保全,为什么你不给我只字片语的解释?在你的那场戏里,我独自淌着哑女般的泪。

  那时的我,从来没有对你有过怨恨,包括现在。我只是害怕遇见,害怕再次被你看见,因为,被你看见的那一瞬,会让我觉得没有了所有的自尊,会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和无比羞耻。我多么想,那样的空白里,不曾遇见你。如果没有遇见,或许我早就成了乡野村姑,可即使这样,我宁愿,在鸿蒙初开的泥土里,向贫瘠的土地刨着希望,如果那样,我就会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那时的花开,那样的岁月,该会是怎样的静好。那时的心空,该将是怎样的湛蓝,如果,当初不曾遇见你。

  十八年了,命运给了我一个轮回之后,让我鬼使神差地找到你,只为寻得那一场屈辱里的说词。多次的犹豫不决里,我的心七上八下,还是觉得害怕,害怕雪上加霜上的另一场羞辱。最后,我还是负气地说服了自己,才知道,再见于我,竟是逆风的忧伤。

  我沉湎于你的解说里,沉湎于因你的感动里,你对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话,我竟是信了,那如童话般的故事,深深地蛊惑了我,于是,我忘了现实,忘了自己,做了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你的怀里。还冠冕堂皇地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救赎:为你曾为我受的罪。我的心又开始悲悯起来,我忘了曾经的伤痛,我在你的诉说里,日复一日地感受到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我傻傻地以为:给你一次彻彻底底地全心全意地付出,就会成全我的`救赎。可是,我倒是忘了,受伤的其实是我啊。

  直到那一天,你含沙射影地映射着我的不洁时,我的心比起年幼无知时的我,更痛。而可笑的是,你以为我是在给你一场报复,我心中满含泪水,只想问你一句:你有见过以身相许的报复?

  我以为,我的毫无保留,唤醒了你的良知。所以,我又从命运早已将我们隔断的红尘里,任性地跳进这后续的缘里。比起曾经,你巧舌如簧,我却一如当初的轻信,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可是后来,我在你一次又一次的,一如当初的冷漠里,越来越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地自容,和更不堪。

  是不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劫难,一切都是在劫难逃?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让我像那片片桃花,纷纷坠落,让我默然地坠入,坠入到没有你的任何一段红尘。其实,无须向你告别,甚至无须知会,因为,我其实根本就不曾开在你的世界里。

  于是,我在那化泪为雨的桃花里,又见那时花开,一场桃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到最后,桃之夭夭,我却只能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