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檐瓦散文

张东东老师

一方檐瓦散文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在省城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朝九晚五的工作规律渐渐把之前的梦想掩埋的一点不剩。曾经计划着背上手提电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成为一名自由撰稿人。但是,这仅仅是一个梦。父母省吃俭用供我读完大学,不是让我做无业游民,靠文学出人头地的。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设计室枯燥乏味的生活环境,毅然决然辞职,离开原单位,背着电脑走上一条自由撰稿人的路。

  在省城租住了一间二十几平的房子,夜以继日的为一家杂志写稿子,当父亲接到原单位领导的消息,他嗓音嘶哑地给我打来了电话,虽然没有抱怨我什么,父亲的”手一定是颤抖着,他只说了一句话:“闺女,你好好的啊!”

  就在那个夏天,几场透彻地暴雨过后。我交付于杂志社的十几万字稿子未通过验收,一个多月辛辛苦苦写的文章付诸东流,我口袋里连买方便面的钱都没有了。房东几次催要房租,我痛哭流涕地哀求女房东宽限几日,她晃动着肥胖地身躯,不情愿的答应了。

  那段时光,我陷入了人生低谷。我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服装设计这份工作也很好的,不必为饭碗颠沛流离。凝视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头,我不止一遍的质问,我错了吗?我该怎么办?回到家乡,做一名小学老师,还是继续揣着梦远行?我无颜见江东父老,一个堂堂大学生,混的这般田地。

  又饿又困的我,依在木板床栏潸然泪下。阳光柔和地射进来,这时,门咚咚咚响了三下,接着是房东大姐的声音:“金枝,开门,有人找你。”

  打开门,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父亲。“爸——你怎么找来的……”父亲脸上充满了慈爱的温度,“嘿嘿,是这个告诉我的。”父亲手里是一本家乡的刊物,我想起半个月前,编辑和我约稿,我匆忙写了一篇发出去的,地址就是现在租住的桂花巷二十六号。

  父亲取下肩上的帆布包,从里边大包小包翻出好吃的,一包葵花籽,这是母亲夜晚挑着灯一粒一粒剥出来的,一包红薯干,也是家里趁着响晴日头晾晒的,还有一瓶腌渍菜,一沓汗津津地面额不等的钱,散发着父亲的汗味,最后,父亲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红布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体。一层层抖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方黑乎乎的缺了一边的檐瓦!

  “爸,千里迢迢的,你背着这么块破檐瓦做什么?”我不解地嘟噜道。

  父亲憨厚地笑笑,搓着结着硬茧的双手,“枝儿,爸就是想让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没有一帆风顺的,你选择了写字这条路,那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你看,檐瓦,它在老宅子活了一百多年,一个世纪,见证了几代人的荣辱兴衰,不管世间风雨几何,它依旧安静的立在它该站着的位置上。”

  一项木讷地父亲,目光触摸着一方檐瓦,思维牵出故乡的青山秀水,以及骆驼一样波澜不惊坐落着的老屋,黑漆漆的檐瓦,那是村庄最有力的语言。

  “爸……我懂了。”

  此后的几天,陪父亲在老城根的几处景点转了转,吃了当地的老边饺子,送父亲到客运站,上车时,父亲再三叮嘱:“想家的时候,摸摸那一方檐瓦,困惑时,看一看檐瓦。记住,别忘了。”

  父亲走后,我理清了思路,重新投入写杂志文的战斗中,我将那方檐瓦放在电脑桌上,累了倦了萎靡不振时,第一眼就能看到这方檐瓦,它更像弓着腰在大地上劳作的父亲,时刻激励着我,不停歇追逐梦想的脚步。

  不久,我的第一本书顺利出版,我毫不犹豫地把书名定为《一方檐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