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兰的爱恋散文
北方的香雪兰,洁白素雅,五朵花瓣依依相偎,最终在那个季节里散落了一地,都来不及感伤,就消散在寒风里。
如同那个季节里的爱恋,初遇、相识、相知、相离,在一个弧度里点燃了各自的烟花,待璀璨的拥抱过后,便转身天涯,连回忆都是香雪兰的冰清。
每个人,都会有着那么一段不愿忘却的爱恋,也许是轰轰烈烈,夹带着空气里浓郁的芳香;也许是清泉流水,宁静中流露着岁月安好;而我,就属于后者,骨子里的安静,早已决定了我的爱恋不可能是轰烈的绚烂。
遇见他,是在大二那一年的暑假。家境不怎么富裕的我,会经常在周末或者寒暑假,拼命的外出做家教,赚取生活费。那天早上,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餐,奔到校门口591公交车上,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因为家教的学生在汉口,坐车大约四十多分钟,所以渐渐的养成了我在公交车上睡觉的习惯,却也总是快到站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醒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的生物钟会这么准时,从来都没有例外。
那一天也是,我很快就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原来在长江大桥上公交车和一辆私家车的尾部碰到了一起。两个司机吵了起来,连带车上的人都跟着起哄,孰是孰非,一直争论不下。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晨曦的光辉洒在熙熙攘攘的长江大桥上,便准备起身下车,不经意便看到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男生,带着薄薄的斯文镜框,一身休闲的白色格子衬衫和黑色裤子。我冲他浅浅的笑了笑,便径直下了车。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见,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遇见的人千千万万,擦肩的人也是千千万万,谁也不能断言谁就是和你相知的人,可下一个路口,总有一抹身影让你刻骨铭心的难忘。
我和他,就是这样被缘分牵引着,在香雪兰花开的季节里,憧憬着。
那一天,做完了家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依旧坐上591公交车,朝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走去,那抹身影,如此熟悉。
“好巧。”他简单的说道,俊朗的外表下,一脸阳光。
“是很巧。”我浅浅的笑了笑,依着他旁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没想到,同一天能够遇上两次,而且是在同一辆公交车上,相邻的位置。
淡淡的交流后,发现原来我们是校友,而且是同一届的,他学建筑,我是数学系;我们的家境背景很是相似,都是出生在贫穷的山村,却又那么不甘平庸。
“董寒。”他轻启薄唇,颤微的睫毛浓郁的如远处山黛,和他的名字一样,林墨。
“叫我小寒吧,我室友都这么喊我,而且顺口。”我纠正道,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那一次,我们约好,每天一起出门做家教,刚好做个伴;那个暑假,我告别了孤单,因为有了朋友,虽然不是男朋友,但是互相慰藉了彼此的影只;那个夏季,整个天空挂上了云彩。
大三很快如期而至,我也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听着歌等着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和各自的男朋友约完会回来。
也许是碰巧,也许是缘分,我和林墨在图书馆再次不期而遇。我们彼此浅浅的笑着,笑着我们相遇真是太巧了。就这样,我们相约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学校后面的那湾湖水,也渐渐的牵起彼此的双手,没有海盟,没有浪漫的铺陈,就如此缓缓的成了一对。
林墨说,我们的爱恋,就是上天注定,因为它给我们相遇的缘分;林墨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有情人;他说的,我也坚信着,像我如此平凡又贫穷的女孩,就应该遇见林墨这样阳光积极的男生,因为我们的身世背影,决定了我们的交友圈子。
林墨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不仅年年拿国家奖学金,还会顺着我的喜好,为我做任何事情。他说,遇见我后,他的使命就是要让我更加、更加幸福。
小桥流水的江南,是我一直憧憬的地方,那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路上丁香一样的姑娘,那青山晚霞下升起的一缕炊烟,那微卷珠帘把君盼归的少妇,一直都是我笔墨下的意境,带着浅浅的忧伤。
林墨说,为什么如此迷人的江南,只能写在书笺里?我说,它很美,我愿意收藏。林墨说,既然如此扰人心扉,不如让它游走在你的脚下。
就那样,林墨牵着我的手,踏进了古韵深处的乌镇,我们一起撑着竹蒿穿过小桥,我们一起细数着青石的刻痕,我们一起背对背彼此吮吸着幸福。在那里,我祈祷着能永远这样,看着林墨含笑的双眸,把江南尽收心底。
岁月总是不愿等待,哪怕有人再挽留,它也是我行我素。很快,我们就毕业了,林墨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很多老师都扼腕叹息,“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出国几年,定大有作为。”
林墨摇了摇头,坚持留了下来,进了一家上市建筑公司。“林墨,你应该出国,国外的条件可以让你学的更多。”
“可我舍不得你啊。”说完,林墨爽朗的哈哈大笑,自信的底气,“我爸妈需要我照顾,而且国内我也可以继续学习。再说,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林墨放弃出国,我真心的理解,我们这种贫穷家庭出来的孩子,上大学就花掉了家里的所有钱财,我们努力的学习,只是想学到东西早点进入社会,让老家的亲人不再那么辛苦劳累。
学校里的我们,稚嫩,怀着远大抱负,以为努力工作,就可以收获我们想要的。原来,我们都错了,社会的课堂比学校还要大,很多人沉沦在里面,都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开始。包括我和林墨。
我们工作了两年,还是和当初一样,除了工资涨了丁点,其他的没有一点变化。林墨还是小小的.工地监督人员,再卖命的工作,我们还是在最底层。也许,这两年耗掉了他所有的梦想和抱负,慢慢的,曾经阳光的他变得深沉,变得世故。他说,没有谁,就应该卑微的活着,他要出人头地。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没有理由去反驳。
也许,从他变得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往不同的轨道走去,久了,就会遇见新的风景。林墨也是,他抓住了让他腾飞的那棵树。
“小寒,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们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就意味着我们只能这样卑微的活着,以前我不懂;可后来,我懂了,却不愿意承认,我努力了两年,给别人做了嫁衣,最后光辉全是别人的,我真的不甘心;现在,我也沉沦了,和他们一样,有了靠山,我就可以大展抱负。”林墨嘶声的说道,曾经清澈的双眸,再也不如当初。
“恭喜你,马上就成了田总的乘龙快婿。也许不用多久,你就是人上人了。”我浅浅的说道,没有愤怒,虽然不甘,却又不能不面对,田总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女儿我见过,真的很美。
也许,是我冷漠的态度刺激了他,林墨第一次对我吼道,“小寒,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一直都爱你,只是以后不想再爱。”
“那你等我三年,我一定娶你。”
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花季,而花季里只有那么几个三年,我曾经和他一起相伴了三年,我不愿意再用三年来等待。也许,他会功成名就的转身拥抱我,但我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他也不是那个穿着白色格子衬衫的林墨。
香雪兰的花,谢了,我也从那段爱恋里走了出来,也许很久都见不到香雪兰的花开,但是回忆里总是有那抹清香,萦在脑海,带着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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