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月圆人不全散文

张东东老师

今日月圆人不全散文

  去年秋月,天天参加社区太极拳活动的父亲,没想到在一天上午和拳友们打羽毛球时,突然手指僵硬活动受限,打电话给我,送到医院检查诊断为脑梗阻,经过治疗初见成效,但随着越来越细的深入检查,后来的结果却让人意想不到。

  身体清瘦、身板硬朗、平时少病的父亲竟然被诊断为胰岛癌晚期,意味着已经失去了救治的任何机会,只能采取针对性对症治疗的保守方案。

  期间,我们兄弟和妹妹都尽量找时间,创造一家人一起团聚的机会,让老人多享受天伦之乐。我有时间天气好就开车拉上老人出去转悠,还去了老人身前工作过的马啣山及周边村落,拜访了老人工作时住过的房东(之子),几个那时爱去吃住的同学家,以及曾经关心帮助过父亲的人和他们在世的子女。父亲原本想随大哥公司组织的旅游团再次畅游祖国宝岛台湾,我为了陪伴父亲,也报了名意欲同往,没想还没等到出行的日子,父亲又病重再次住院,而且已经不能独立行走,我们知道父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所以父亲去不了了,我也就决定不去了,但是父亲听说后坚决不依,说如果我因为他而不去,那怕中途死在路上,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本来是我要去陪父亲,没想到父亲却以为他不去的原因影响了我去台湾,心里过意不去,无奈,我只能遵从父亲的愿望,在父亲病重住院而且危在旦夕的时刻,踏上了去台湾旅途的路途。九个日日夜夜,既牵挂,又不敢打电话询问,心始终悬在噪子眼上。

  应该感谢父亲的是,没有在孙女出阁之前离去。姑娘的婚事在一年前就已经定了下来,而且在一年前就定好了酒店预交了定金,但父亲突然发病和病的这么重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按照医生的估计和推断,离病情诊断清楚的'九月初,父亲最多熬不过三个月,我们大家心里也很忐忑,但订了的事情又不好更改,而且那时还没告诉父亲真实的病情,无缘无故变了也不好给父亲解释,同时父亲也在积极筹划着参加唯一的家孙女的婚事,平时买衣服都阻挡的父亲,竟然主动要求我们带他到商场里去买个大衣,说是要穿上新上大衣风风光光地左参加孙女的婚事,所以我们只能顺其自然。怎曾想真到了孙女婚事的那一天,他已经被病痛折磨的连头都不能动,身都不能起了,前往婚礼现场已经是不可能不现实的事情,这也成了父亲一生中最后的遗憾。

  父亲在兰大一院前后两次住院,后又在解放军医院辗转住院三次,直到今年元月中旬时,我们才遵照医生的意见,无奈地将父亲拉回了榆中老家。回老家后,父亲又以无比坚轫的耐力同病魔抗争,在家痛苦地坚持了二十五天后,于二月十日农历腊月二十五狠心地抛下我们离别而去,享年七十八岁。

  事后,我才想,父亲在几年前就常说胃不舒服,自己在诊所吃了不少中药,我也带父亲到省城最好的三甲和其他医院检查过,而且在一五年还做过胃镜,都说没大的问题。现在想来,那时候肯定是胰腺有问题了,我们没想到,大夫也没往这方面想,如果当时就能发现,不知有治没治?不知能否改变父亲的命运?

  父亲,您为什么不再多活几日,活过腊月三十,再让我们过上一个红红火火的春节,您也再延长一个寿辰。父亲,您为什么不再多活几年,活过八十寿诞,让我们再尽上几年孝心,您也多见几个新的重孙!

  屋漏偏逢连夜雨,让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是,几周前母亲还在和家人相聚有说有笑,几天前还在和远在北京的孙女视频,并说要等着看她的孩子,几小时前还在和儿女们聊天说话,谁曾想瞬间她就魂魄升天,与我们阴阳两隔,真是让人追悔莫及痛不欲生!

  母亲嫁到我们金家门里来,从一开始就没过上好日子。公婆在上,伯仲叔侄,妯娌侄女,一家三辈十几口人,母亲进门后是最小的媳妇,自然只有干活的份,没有说话的理。后来伯父们陆续分家立户,祖父祖母就同我们一起过了,老人年老多病,孩子年幼无知,父亲又长年在外,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人张罗打拼,上孝公婆,下抚子女,其勤勉辛劳之苦,自然不必多言。然而,更为艰难的却是,在父亲犯错离家后的三四年时间里,母亲所受的苦难和经受的煎熬,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因此,母亲中年时就落下了周身的毛病,虽然后来我们子女都出息了,家里条件也大为改善了,父母再不必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劳作了,但是早年劳累所致的疾病始终和她若及若离,常伴左右,各种药物当饭吃,几乎没有断过顿。特别是后来患上了难缠的糖尿病,就更让她病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大夫让管住嘴,放开腿,但是母亲自幼不动荤,又由于条件所限没有养成吃菜的习惯,经常与洋芋和面粉相伴,营养长期失衡。再加上母亲早年劳作时难免磕磕碰碰,摔摔拌拌,身体受伤,经骨劳损,腰伤腿残,走路不便。管不住嘴,放不开腿,虽然想尽了各种办法,受种胰岛素轮番上阵,但是血糖监测结果一直不够理想,既是每天花销数百元用上最好的进口胰岛素,也没能把血糖控制在正常范围,长期的高血糖侵蚀,致使许多并发症或隐或显,让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变的虚弱,同时也深深地埋下了更加危险的隐患。

  九月十三日上午,突然接到保姆的电话,说母亲上吐下泻,我赶过去时,大哥也赶了过来,这时诊所的大夫已经在家里给母亲输上了液体,分析可能是前一天吃了水柿子又喝了酸奶食物中毒的缘故,连输四天,算是止住了腹泻。但是三日后的上午,保姆又打来电话,说母亲又开始呕吐,我打车前往,将母亲送至附近病人较少的省三院,想住院系统检查治疗,但送到医院时,当时母亲已经非常难受痛苦,穿的几层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而且几次都测不到体温(35度以下),后来用红外线测到只有35点7度。但是经过医院急救和打针输液治疗,病情总算趋于平稳,母亲的精神也慢慢地好了起来。

  住院的第三日,早上八点我到病房时,母亲还好好的,精神气色也不错,我问吃什么?她要吃豆腐脑,我于是到外面街上去买,买回来后,我要给她喂,她说她自已吃,于是支起身子端端地坐在床上,我要把被子垫在她身后她也不要,自已香香地吃了几口,吃了三分之一多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她说不舒服,不吃了,我还说吃的猛了,先放下过一会再吃。我想一方面可能是吃的太快太猛的缘故,一方面是输液滴速太快的原因,放母亲躺下后,调低了滴速,并找来大夫护士,他们打了治吐止痛的针,但是还不见效,又找值班大夫(当天是星期六休息日),她让做了个快速心电图,发现心电图异常,又找心内科大夫会诊,确定心肌梗塞后,我们迅速联系转院进行介入治疗。通过120急送兰大一院,在急诊科稍作停留后即送入导管室实施介入手术,发现心脏前导管有一处百分百阻塞,前面服用的急救药物只疏通了百分之五,必须放入支架扩张。同时发现中导管有一外也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梗塞,只能等再次介入乎术。于是在前导管堵塞处放入支架一枚,手术还算成功顺利,下午一时许将母亲从导管手术室转入ICO重症监护病房。按照规定,家属只能在早中晚进餐时间各探望一次,而且每次只能进入一人。当日晚弟弟进去一趟,次日早上妹妹进去一趟,中午大哥进去一趟,下午我在监护室外守候时,妹妹打电话说母亲在里面打电话说便秘了,要让她把家里的过道片拿来。我打电话给母亲,让她给大夫说,说给大夫说他们会想办法的,我们送进去的药大夫肯定不让用。到了晚上六点探望的时间,我进去送饭看到母亲时,母亲已经很虚弱,她让我戴上手套给她掏一下大便。这时旁边的护工说已经挤了两支开塞露,但大便还没出来。我要了一支开塞露挤进去,伸手掏时硬结的粪便就在肛1门口,一连掏出好几块,总共能有一个拳头大。掏完后问母亲舒服了没有?母亲说舒服了,但是说喂饭,她却说太累了,吃不成,想静静地休息一会。这时,大夫说心电图信号异常,要抽动脉血监测,母亲不让抽,我也不让抽,但大夫坚持要抽,我们执拗不过就让他们抽,几个人折腾半天,总算抽了一些,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名堂的快速检测,说是74点多,数值比较高,要采取相应的措施,我看着他们用泵泵上不知道叫什么的药,也把氧气管换成了氧气罩。七点时,家属陪护时间已到,他们将陪护人员全部往外赶,当然也包括我,我说病人饭还没吃,我等一会把饭喂着吃上,他们让我出去,说饭等一会他们自己喂。母亲在旁边也央求,说我们情况特殊嘛,可是铁面无私的医护人员还是硬生生地把我赶了出来。

  但我感到情况不妙,中间又询问了两次大夫,说饭已经喂了,只吃了少半碗(其实是半流食的菜面汤),但采取措施后效果不是很明显,病情还不稳定。本来约好了今晚弟弟值班守候,所以弟弟八点多来了以后,我也没有离开,但是心中烦躁不安,就下去在医院院子里转了一会,当上到楼上重症监护室门前的时候,大夫出来正在门前和弟弟交流病情,说心脏失血严重,肺部大面积水肿,需要再次送入导管室采取介入手段,帮助血液加速流动返回心脏。可是当送进导管手术室时,我看到母亲呼吸急促,表情痛苦,谁知这竟是我们母子的最后一面。当大哥们赶到时,里面很快传出抢救无望的消息,稍后,我们将母亲急急送回榆中老家,次日凌晨六时许,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事后我想,如果不在重症监护室该有多好,让我们陪在母亲身边,也许照顾会更操心细微一些,母亲就不会因为便秘而导致心脏破裂失血过多休克。如果最后抢救明知无果时,让家属早一些见面也许更为人性,给双方一个见面送别的机会该有多好。如果我们和母亲住在一起,能从母亲的言行和絮叨中,发现一些奇异的预兆和信号该有多好,不至于让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而措手不及。其是,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世上也没有买后悔药的,我们只是想母亲不了走的这么匆忙,哪怕睡上个十天半月,就是三五日也行,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和思想调适的过程也行,但是,母亲没有,母亲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一个面都没见就走了,真是让我们心有不甘啊!

  今日是仲秋,本该八月十五月儿圆,合家欢聚人团圆,可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去年仲秋之夜,父母还在,家人团聚,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然今朝仲秋,父母已逝,明月虽好,物是人非。若父母能看到天空中的明月,就让我们以月为媒,传递我们的思念和难舍之情吧!愿父母远离人间之苦,乐享天堂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