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纪事散文

刘莉莉老师

故乡纪事散文

  每个人都拥有值得用一生的情感去热爱和眷念的故乡,一个人生命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自己的家乡,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无论是否功成名就,都不会忘记那片生养自己的故土。

  去年冬天,因二婶去世,我不得不放弃约好的环巢湖骑行回到老家,见到了三四十年前儿时的小伙伴、住过的老屋、走过的田埂,和久违的长辈亲友。抚摸着当年玩耍时经常碰头的墙头拐角,看到那时四周茂密的竹林如今只留下稀疏的根叶,每天上学走过的塘埂今天已是荒草丛生,童年的往事不禁浮现在脑海里……

  一、曾今两次搬家

  我的故乡坐落在省城北面40多公里的老206国道路边,记得小时侯妈妈给外地舅舅寄信的地址是这样写的:长丰县吴山人民公社王楼生产大队弯塘生产小队,即现在的吴山镇王楼村弯塘村民组。

  弯塘村民组有两个自然村庄,一个叫王小郢,一个叫弯塘面。

  几年前,农村进行土地整合,离公路较远的王小郢住户全部搬迁到了弯塘面沿公路两边定居了,原有的王小郢被夷为了平地,上面种上了庄稼。所以现在回老家,只能看到弯塘面,而没有了王小郢的踪迹。

  记得在小学三年级前,我家一直住在王小郢,和姑妈家做邻居。姑父在合肥教书,经常礼拜天骑自行车来家。姑妈家表姐大我一岁,我们每天一起上学、玩耍。王小郢杂姓较多,以王姓人家为主,我们李姓的主要居住在弯塘面。我母亲是外乡人,父亲也在外地教书,不过学校没姑父的远,也不会骑车。好像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我家的房子让给了二叔家,重新在弯塘面爷爷家的老宅旁边建了新房。

  住到弯塘面后,四奶奶家的.小老姑小芹也比我打一岁,我们也是同学,从此我便天天跟着小芹一起上学、玩耍。虽然比我大一辈分,但那时她一直是我很好的同学和玩伴。后来她嫁到了邻村,很少再有见面机会,这次见到了小老姑,已是当奶奶的老大妈了。

  我家在弯塘面前后住了七年,度过了我人生最美好的少年时光,直到我在省城读书的第二年,全家才搬到父亲工作的学校,而弯塘面的老房子又再一次让给了二叔家。

  二、二婶,一路走好

  二叔比我父亲小十岁,二婶今年还不到七十,没想到刚过元旦,二婶就因病离我们而去了。

  二叔、姑妈和我家,同在一个生产队,每家都是三男一女四个孩子,因孩子多收入低,六七十年代里,二叔二婶、姑妈、母亲为了挣工分起早贪黑在生产队里劳动干活。二叔家虽然多一个劳动力,因为家里没拿薪金的,所以日子过得也很艰苦。

  记忆中二婶年轻时候做事干净利索、勤劳俭朴。大包干后,二叔二婶甩开膀子一番大干,在村子里率先致富盖起了二层小楼。我母亲和姑妈虽然因缺少男劳力受了不少苦,但很快苦尽甘来,因中教五级教师家属可转户口,她们前后都脱离了土地。

  这几年二叔家三个堂弟开公司的、做装潢的,眼看日子越来越好了,孙子们也都大了,二叔二婶也该享享福了,不料二婶前几年患的类风湿病年冬突然加重,虽经几次住院,多方医治,却仍无回天之力。

  那几天二叔一直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每当我们安慰他时,他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二婶累了一辈子却没享到福啊!

  是的,二婶的突然离去,我们做晚辈的也都十分悲痛。

  二婶不但勤劳节俭,待人也特别热情厚道,我们每次春节来弯塘面都给长辈拜年,二婶总是不让我们去其他叔叔家吃饭,我们也特别喜欢二婶做的饭菜。我们带孩子走时,她好几次都是追出老远要给孩子压岁钱,睹物思人,看着二婶的遗像,我不禁又潸然泪下……

  三、大井的故事

  辛劳一生的二婶长眠在王小郢搬迁后复垦的一块麦田地里,这里是二叔家原先的老宅基地,现在的承包地,麦子还是二婶和二叔秋天亲自播种的。

  麦田西边不到五六十米处有一口老井,上小学的头几年天天从井边路过,当年这儿是王小郢最热闹的地方,两个村庄的人都依赖这口水井生活。井水冬暖夏凉,郢中的人家几乎天天都用井水洗衣洗菜,用过的水自然流淌到井口南面的一条水沟里,可以浇灌旁边的菜地。

  原来水井旁有个高高的土堆,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好地方,如今却早已无了踪影。井口上面井字形的四块条石,现在还剩下一块。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土堆上玩过瘾后就到井口上玩。井挖得很深,水面也很深,我们就经常往井里扔小石子,然后同小伙伴们趴在井口往下面看,等着听石子落水后“咚”的声响,观看溅起的水纹把我们一个个的小脑袋来回晃荡,直到又重新恢复。

  不过这样开心的玩耍,后来被我的一个大胆的举动给彻底封杀了。少年时我很调皮,胆子也大,有一次和小伙伴们打赌,看谁敢用两手支撑在井口石头上,把身子悬在井里面。有点类似后来中学里双手支撑在双杆上的姿势,只不过身下是几十米深的井水而已,打赌的结果是我和比我大一岁的小伙伴两人赢了,而回家后我们两也受到了同样礼遇,都被大人狠狠地体罚一顿,而最严重的结果是从此以后谁家的孩子再也不准去井边玩耍了。

  后来我家搬到了弯塘面,离大井的距离也远了,上学也不需要从井边经过了,感觉有两三年都未曾去过打井那儿了。

  不过,随着年龄的长大,我和弟弟开始尝试着到大井里提水抬水。那时刚上初中,弟弟读三四年级的样子。我们用小桶把水提上来再往大桶里倒,兄弟两抬着一桶水到家往往只剩下大半桶水了。有一天傍晚放学后,我和弟弟又去抬水,由于井绳没栓好,小桶不慎掉到井里了。因为以前被大人惩罚过,我再也不敢逞能自己来捞水桶。等到天快黑了,有大人来挑水了,才帮忙用桶钩捞起我们的小水桶,并帮我们直接提了一大桶水。我和弟弟这才垂头丧气地抬着一大桶水慢悠悠地离开了夜幕下的大井边。

  如今早已废弃的井里,还能看到清澈的井水,井里面原先的井砖也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砖缝里仍然长着许多七叶草,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可以治疗蛇伤。抚摸着井口的石头,看着依然可以照镜子的井水,再回想着当年的生活景象,感觉这次回到故乡,不仅是一次参加长辈的葬礼,也是一次对逝去的青春的追寻。

  四、姑父的自行车

  这次回老家总共呆了三天,除了正事,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许多久违的长辈、亲友和儿时的伙伴,其中姑父是我印象最深的一位长辈之一。小时候,我家和姑妈家做邻居,姑父在合肥教书,经常礼拜天骑着自行车来家。以前常听姑父讲,从合肥骑到吴山一共有十八个大坡很辛苦,可那时我们觉得骑车是个很快活的事情,心里一直盼望着早点长大,能有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

  上世纪七十年代,自行车在农村还很稀少,除了公社的邮递员能天天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一个大队也没一辆自行车。

  那时姑父的自行车就经常停放在我家门口,可惜那时我还不会骑,不过叔叔们大多都会骑。因为姑父脾气好,他每次骑车一到家叔叔们就抢着学车、骑车,有好几次姑父准备骑车上班了,才发现车子被摔坏了。

  不过有一次姑父还是发了不小的火,据姑父回忆,有一天他从合肥回来,在离家还有四五里路的时候,遇到二叔和一个小叔抬着一口水缸往家走,就下了车打招呼。小叔见到自行车,就央求姑父给他过一下骑车瘾,谁知这个小叔特调皮,直接把车骑回家不回来了,害得本来已骑车劳累的姑父又帮他抬了几里路的大水缸。

  这次在老家相聚,姑父还是愤愤不平地当着这位叔叔的面提起几十年前的这件窝心的往事呢。

  我是在读初中以后才学会骑车的。不过没多久姑妈家搬走了,我就很少再能骑到自行车了。一直到了七十年代末,二叔和同村人买了二手加重自行车搞长途贩运,我才又有了骑车的机会。

  记得最过瘾的一次骑车是为村里通电买东西,好像是一九七八年暑假期间,大队部的电线终于拉到我们生产队了,可电线通到村里不到一半,电线和陶瓷夹板就都不够了。二叔上午骑车跑到吴山没买到,回来就让我骑车再到下塘集看看能否买到。一听让我骑车去买东西,当时特别激动。一是急切希望装好电线点上电灯,再就是又可过一次骑车瘾了。

  从家里到下塘集,来回近五十公里。那时年少气盛,也不知什么叫累,前后三个小时就办好事骑车到家了。现在每当想起这件事,就是今天骑着高级的山地车去办那件事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家乡已经今非昔比了,变得都几乎难以辨认了,但童年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可爱的亲人们,连同那口深井,都永远地铭刻在我的心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