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声散文

张东东老师

炮竹声声散文

  耳畔,炮竹声声,声音是从街道酒楼门前的空中扩散而来的。

  我所在的学校正好面街而建,故而更为喧闹。这种喧闹当然跟各种声响有关,一些产生于现代科技文明转化的成果,喧嚣超过以往任何时代。即使不到逢集日,过往的“拉煤王”疾驰声、喇叭声,不间断地刺激着你的耳部神经,这耳膜的承压能力,你不得不佩服。

  的确,在这座小镇生活、工作了三十几年,你最大的感受就是她不再矜持了,不甘寂寞,就像如今看多了电视上所谓的“爱情剧”的待嫁姑娘们一样,会矫情了。与时俱进不矜持,自然就不再沉寂,就不会孤独,也不会有落寞之感,不会边缘化,但不排除有时会产生一些烦恼。这是一定的,我以为。

  小镇上变化是有目共睹,老百姓似乎腰包鼓了,做生意的人多了,物价也居高不下了,比县城的高,这是不争的事实。难怪街市上总有一些人购物之后,总是喜欢跟过去比较,说同等面值的钱现在买的东西越来越来少,少不了些许埋怨、牢骚,但对于国家在物价方面的调控所做出的积极努力,总是充耳不闻的,他们看重的是当下一百元能否买和以前一样多的东西。他们思想僵化,因而还是用老眼光去看待严峻的外部形势和改革中不断出现的新问题。

  街上到处是人,男女老少,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只是一到逢集日,显得有些乱。镇政府维持市场秩序的工作人员通过高音喇叭在不停地大声吼叫,让做生意的人把摊位摆到指定位置,让随意停靠的私家车开走,大家就是不听,气的'工作人员暴跳如雷的训斥声,似乎把固定在政府门楼顶上的喇叭都要喊得震落到地面上,惹的正在上课的学生哄堂大笑,局面好不尴尬。现在许多自控力不强的初中生,上课不安心学知识,提高自身能力,他们便想出各种招数气老师,看老师“洋相”,进而博得他们欢心,这是我观察所得的感受。高音喇叭的命令声停止了,稍歇片刻,又开始反复播放《市场管理规定》录音,看样子是政府事先让女工作人员朗读录制的,普通话很标准,至于是否凑效就不得而知了。播放一段时间后,“流行音乐”又开始“流行”了……

  其实,街面上的商贩用的扩音喇叭也早已“不甘示弱”,此起彼伏,单调而刺耳,似乎要与政府和其他同行的一争高低,整个街道成了声音的海洋,一浪高过一浪,大家总想淹没别人的音响,把人都吸引到自己摊位跟前来,然后把他们的钞票都装进自己的腰包。以前,叫卖是凭人嘴不断地一张一合发出的,多亏了现代科技的功劳,否则,长此以往,这声带肯定是吃不消的。

  过惯了宁静日子的人是没有福气消受这喧嚣生活的。

  一到逢集日,中午你讲课的声音只能是微弱的伴奏。你得想办法消弱窗外的噪音,还得想办法把学生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这边来,把课上好。把门关了,窗关了,教室闷,不顶事,有意见。令人可笑的是,学校所有课上着上着,成了音乐课了,总有捣蛋的学生跟着外面的音响唱起歌来,接着是陆续低声附和,学生说这叫“潜移默化、情不自禁”,真叫人哭笑不得。另外,学生多次向学校建议所有讲课的老师声音能不能再大点,若说到我跟前,我只能说要声大点学校就要“出水”,给每位老师配部扩音器了。

  最近几年,小镇上的人最爱放烟花炮竹。红白喜事,满月过寿,这是少不了的。据我观察,最爱放“冲天雷”的是煤炭工人,因为他们是小镇上买私家车最多的阶层,贺喜仪式当然选在酒楼,甚是隆重。先是一辆辆私家车像一条长龙排在酒馆门前的街道上,接受道贺的新车当然停在“龙首”,披红插花,任凭摆弄。不远处,还有经不住诱惑,聊头接耳后投来许和羡慕目光的围观群众,也来打听究竟是谁买的车,什么牌子,性能怎样,多少钱,像是自己买了车一样高兴。此时贺车,不再是贺车,倒像庆贺新郎的结婚仪式,只是可惜的是没有新娘,只好唱“独角戏”。接着,便是一墩墩礼花巨炮陆续开始咆哮,震的山摇地动,连学校的门窗都震的咯吱咯吱作响。空中到处弥漫着硝烟味,地面上到处是花炮炸飞的纸片,随风翩翩起舞,天女散花,就是不见仙女。如今的炮威力就是大,方圆数里都能听到其的轰鸣,这都多亏科技进步的成果的应用,在高空爆炸,无碍于人。炮放完了,酒席便开始了,几个时辰酒足饭饱后,于是主人又堆起笑脸迎来送往,一个个宾客摇摇晃晃满脸通红地挤进停靠在街边的车内,一脚油门,一溜烟开走。街道上又刮起花花绿绿的纸片,到处乱飞,飞进校园里,只好劳驾“下一代”去收拾了,至于街面上随处乱摆的可以堆成假山的“炮壳”的躯体,理应“清洁工”代劳了。

  贺车是大事,听说街上某个有钱人买了一条名牌裤头,好友们也凑着热闹放起炮来。为此事主人还摆了三四席酒宴,据说花费远远大于买裤头的钱。

  我不知道发生在我经历里的另一些事的最终告别,到底值不值庆贺。

  前些年,我所带的班级在靠近街门面房的后面,离门市的后墙不到三米,教室后面的三个窗子平时是不敢打开的,因为个体户的煤炉子铁皮烟囱几乎伸进教室窗子里,一到做饭时间或是冬季,煤烟全灌进教室,呛得上课的师生直打咳嗽,眼里直淌酸水,这样的日子大家是怎样熬过来的,如今的我很是惊叹同行们的忍耐力。这还不算啥,我们班由于还紧靠一家饭馆,整天还要遭受油烟机、鼓风机的吼声,锅碗瓢盆的磕碰声,富有旋律感的“划拳”声,甚至还有醉汉者,从饭馆后门出来,脱下裤子就尿的声音的骚扰。以至于到晚上下班,你的脑袋似乎也像油烟机、鼓风机了,不停地转动,不停地乏味“歌唱”。让人印象最深的是,每天上课学生时刻能闻到炒面或炒菜时散发的香味,若有学生上课不专心时,我就对他们戏说:“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时时刻刻在免费享受着啊,你们知足吧!”一听到这些话,孩子们都笑了,教学秩序渐渐地又恢复了正常。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年,如果说我的学生啥都没学下,饭馆常见的菜名总该记下了吧,这也算是一点“教育的成果”吧。

  如今,那一排临街的瓦房教室已被拆掉,改成了“压缩版”的操场,与其说是“操场”,不如说是不太标准的“篮球场”,这种境况终于得到了改善,这都要托教育“创强”的福。

  窗外,炮竹隆隆,按捺不住放炮人喜悦的冲动;教室内,控制不住学生迷恋窗外世界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些在他人眼里习以为常的往事回忆和记述,甚至告别,到底值不值“庆贺”!

  倘若值得,我想挤出些自己的“血”,点燃“爆竹店”,为的是振聋发聩,也图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