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哥散文

孙小飞老师

文君哥散文

  仲夏的一个中午,空气闷热,店里的顾客寥寥无几。无聊的我正在翻看着手机,微信突然收到了文君哥的信息:‘我在a地,‘’看见这几个字,我实感到意外,像触动了哪根神经,想了想回复:‘什么时候来的?你在哪儿?抽空去看你’。文君哥又回复:‘还是我去看你吧?告诉我你地址’。

  放下手机,不知怎的,有一种幽幽的思绪慢慢升起。

  话说三十年前,文君哥是我们那个小山区第一个高考出去的大学生,那时我还在读初中,一天,母亲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对我说:‘你文君哥考上大学了!母亲兴奋得像过节一样。母亲高兴我也高兴着,感觉这份喜悦似乎跟我家相关似的,毕竟那个贫瘠的年代,山区的孩子能走出山门,该是件多么自豪的事!山林里终于飞出了俊鸟,可以扇动青春的翅膀,在广阔的天地里翱翔了!

  我对文君哥得记忆,是他上大学的一年后,文君哥的第一个暑假。上了大学的文君哥高高帅帅,温文尔雅,身上自然也多了一种书生的才学气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不再有从前的腼腆,经过高校洗礼后的文君哥就像脱胎换骨一样与众不同。在这个比较文静,有点小清高的我的眼里,真的很仰慕这个出类拔萃的大哥哥,发自内心的在心里欢喜着崇拜着。

  我跟文君哥最多的相识就算是这个暑假了。虽然我们同住在一个山区,父辈们又是挚交,但年龄之隔,使我们之间有着一定的界定的距离。直到这个暑假,才有了淡淡的交集,至于我跟文君哥是怎样接触的,交流过什么,现在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那个暑假,因为文君哥的存在过得很愉快。但我依稀记住了,和文君哥相处时他看我时的神情,目光含蓄温暖,有一种美好的情愫流动在眼波里,像一粒石子,在我懵懂的心湖里泛起涟漪,莫名其妙地荡漾开来。

  从那时起,还不懂情为何物的我的心里,模糊的藏进了一个人,心如春天的飞絮一样,漫无边际的飘渺起来。

  夏去秋来,暑假在我的不情愿中结束。我上了高中,文君哥回到了到了西北大学,期间收到过文君哥的一封信,这封信我视若珍宝的保存了很久,直到搬了几次宿舍弄丢了。转年,文君哥全家举家迁往山东,从此,我和文君哥隔着几千里的云和月再也没有信息。随着四季交替,年轮更叠,我对文君哥最初的那点模糊的情感,也像秋水一样慢慢的被时光搁浅,烟火的味道早已弥漫了生活的'全部,我已不再是青春年华的自己,生活的枷锁,早已把桃源锁在门外,不闻花香,不闻鸟语,亦听不到泉水宗宗的声音了,完全沦陷到柴米油盐的交响乐里。

  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剑,切割了零碎的记忆,光阴的列车,一如即往的向前行驶着,载着我们经过风雨,路过泥泞,爬山涉水的一路走来。一晃几十年的人事变迁,我们都已经历了岁月的淘洗,路途的风沙早已淹没了年少的心田,对于久居城市的文君哥,恐怕早已淡忘了曾经的故土,曾经的故人了吧!

  直到两年前,文君哥托人找到我,要了我的电话并加入微信,了解到这些年,他工作上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事业有成。电话里,文君哥打着官腔跟我寒暄了几句后,向我打听我表姐的联系方式,表姐是他的初中同学,年轻时的表姐,漂亮标致,是许多男孩子倾慕的对象;我暗想:原来文君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不知为什么,一股无由的失落悄然涌进心里,刚听到文君哥声音时的兴奋顿时暗淡下来。想:许是我错意了当初文君哥神情里的含义了,却原来是山有木兮木有'枝,自己徒添了那一季的许多情丝。

  光阴如水,川流不息,岁月不觉间蹉跎了三十年,忽然要见到久别的故人,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惊喜和无忧的犹豫,像有一只小兔子在怀里蹦跳,不自觉的对着镜子整理起头发,下意识地端详着自己,心绪有点凌乱,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继而哑然失笑,嘲笑自己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不就是见一个故人么?怎么还乱了方寸?!

  一会儿,一位中年男士缓步跨进来,高大的身躯,微微显胖的体态透着健硕;穿着很正式的中年服饰,朴素大方,眉宇间略显凝重,一副严肃的神色没有任何表情。虽然时隔三十年,旧时的样貌还依稀辨认得出,我忙迎上前,叫了一声文君哥,文君哥微微跟我对视了一眼,然后互相寒暄了几句,面无表情的背着手,看看这,'望望那,背过身去踱着步,不时的寻问几句生意情况。文君哥话语不多,一脸的淡然。我被文君哥的严肃和漫不经心弄得手足无措紧张起来,本就闷人的空气使得我脸色泛红,慌乱的顺手从桌子上抓起一张硬纸片扇起来。面对此时的文君哥,不知该说些啥了!或许经历的社会变迁事业有成的文君哥,历练得更沉稳,更城府了,不是我一个平常女子所能揣摩的。这时,店里来了顾客,打破了这份局促和尴尬。文君哥见有顾客,便匆匆告辞了。

  将是夏末秋初时,非常丰饶的季节,文君哥去某地出差,特地绕道这里,我们吃过晚饭一起去公园散步;傍晚的骄阳已褪去火热,馨爽的风吹拂着面夹,公园里林荫覆盖,碎石青专铺设的小路曲曲绕绕蜿蜒远方;微微的熏风弥漫着青草味儿,到处绿树成荫,献花悦眼,不时草丛里有播放器传出优美的音乐,使得公园的氛围幽静而惬意。三三两两散步的人群,乘着傍晚的馨风悠闲的踱步,我和文君哥加在人流里边走边聊。阔别了三十年,不曾想我和文君哥还能有缘并步走在这样幽静的公园里,就算不说话也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温馨。

  文君哥微笑着跟我说起他这些年的努力打拼,虽艰辛苦涩但终于取得了成绩。又从家乡的人,家乡的事,说到学生时代,戏说学生时代一些同学暗恋的趣事,笑意不时的挂在眉间。

  我忽然想起两年前的事:问文君哥是否喜欢过表姐?文君哥叹了口气!那时候你还小,父一辈,子一辈,错过了缘分!

  我故作惊讶,茫然的看着他;文君哥侧了我一眼道:你不懂?三十年,你一直是我的想念。

  于是,我们都沉默了。我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一句话,足以抚慰经年的岁月,知情便好。也许,遇见,并不需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短暂的际遇也会有惺惺相惜,难以忘却,就如这三十年中,每当听母亲说起关于文君哥的话题,我都会用心倾听,冥冥中心里也依然暗存着对他的牵挂,难道不是来自内心的一种幽幽的情结么?文君哥轻轻的拉起我的手,幽幽的握了握。

  匆匆尘世,指尖轻绕中流逝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一抹夕阳,了却了昨日情缘,回望行程,只留下一段感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随流水,莫问前尘。

  我的眼睛潮湿了,不为别的,只为一份美好而朴素的情缘。谢谢你,三十年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