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懒豆腐散文随笔

马振华老师

家常懒豆腐散文随笔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喜欢汪曾祺的散文,他老人家把吃的感受,怎么个来历说得头头是道。他有一篇长文专门写豆腐:“文思和尚豆腐”、麻婆豆腐、昆明小炒豆腐、高邮汪豆腐、北京豆腐脑、四川豆花、扬州大煮干丝、湖南油炸臭豆腐干、杭州炸响铃、安徽屯溪霉豆腐……让人垂涎欲滴。家常小菜,家常情调。喜欢吃素菜的我,烧菜爱清炒小菜。懒豆腐就是地道的农家菜,其实要做好它也不太容易。

  懒豆腐的“懒”,非懒惰之懒,只不过相对于打豆腐工序简单些。过去很多人家里都有一个石磨,头天泡好黄豆,挑出瘪豆子不要,直泡到豆子发胀。放几颗去籽花椒,放几粒大蒜,和着黄豆一起磨。也有把花生米或者新鲜蚕豆米放一点来推的,这样做来的懒豆腐更有营养。缓缓摇动磨把,把黄豆喂到石磨眼儿里,随着磨的转动,转眼间,白花花的豆糊糊顺着磨缝像溪流一样淌下来,黄色的豆子磨成了白色的浆汁。洗干净小白菜,细细地切成丝儿,放点切成细丁儿的葱花蒜苗等佐料。若有南瓜叶,就抽去瓜叶的老茎,放到淘米箩里揉出叶里的绿汁水来,再用刀切得越细越好,煮熟后,瓜叶就成了小块儿,混在懒豆腐汤里,白绿相间,十分可口。有时菜园青黄不接,就放点生菜、甜菜,但我觉得没有白菜和瓜叶煮来好喝。将汁和渣倒进锅里,小火烧开,一股黄豆特有的腥香味儿,在厨房里静静地弥漫开来,待锅里鼓泡时迅速关火。也有人做懒豆腐时,喜欢放炒鸡蛋、瘦肉末、榨辣椒,就成了三鲜懒豆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合渣”。

  懒豆腐看起来简单,其实真正的懒人却是做不太好的,搞不好就会坏了一整锅菜。点火煮懒豆腐时,要守在锅边等着煮开,加盐立即关火。倘若三心二意,等锅里的懒豆腐开了,蔓延溢出来,才跑来手忙脚乱去熄火,锅里的汤汁早已漫出来。锅呀灶台呀厨房的地板都遭了无妄之灾,费好一顿工夫来收拾残局。而这煮老了的懒豆腐,多半已成了一锅清汤寡水,不逗人吃了。

  几年间,菜场的'门口,或小巷里,一个个推懒豆腐的摊点突然在小城里登场,瞬间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即使家里有石磨,很多人也喜欢到菜场,或买煮熟的吃,或买生的回去加工。卖主会热心地问你:“几块钱的?舀渣多还是渣少?”有人喜欢稀一些就少舀些渣,有人做“合渣”就多舀些渣带回去。如果不愿意上街,可以用料理机、豆浆机做懒豆腐,豆子泡好,放料理机里打碎,加白菜熬熟就好了。摊主也现场加工懒豆腐,准备烽火煤炉,带一个大敞口锅,在人们下班之前,煮好一锅懒豆腐,用瓢舀到水桶里。卖懒豆腐生意特别好,去迟了还会买不到。我家买懒豆腐一般去路口卖菜那处,她家的空地里种了一大块南瓜,只长藤叶,很少看到收南瓜,煮懒豆腐都是现摘新鲜的瓜叶。夏天下班时,顺便买一袋煮熟的懒豆腐,回家倒进大瓷碗里,不冷不烫,到家就能吃到淡淡的懒豆腐,清热解暑,味道极好。

  “白菜青盐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清浅时光里,贪恋家常懒豆腐的美味,粗茶淡饭,洗洗涮涮,飘溢出人间烟火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