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留下一片会议散文

李盛老师

山那边,留下一片会议散文

  哥走了,他走的很急,是那天早上独自一人在一个马犬饲养场里倒下的,手里还端着一盆没有喂完的狗粮,那几只犬隔着笼子一动不动地围在哥的身边……

  记得我八岁那年,正赶上“困难时期”。听大人们说,那时每天人均口粮是“三两九”。我家人口多,底子薄,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有的事。哥哥大我5岁,为帮助父母给家里多挣工分换钱供我读书,他只读到小学三年级便退学了。生产队长看他还不到成年,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给各家各户放羊的差事。

  大概是受家境影响的缘故吧,我已经很早就懂事了,很怕哥一个人上山害怕,每到星期天和寒暑假,我总是陪哥哥到山上去放羊。

  山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满山遍野的荆条棵子,一股股清澈透底的泉水,一片片碧绿的庄稼地……多么美的景致啊。可在那年月,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观赏那些美景呢?

  我帮助哥哥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边拿着羊鞭驱赶羊群,一边蹦蹦跳跳地唱着儿歌。可是没走多久,就没有精神了。早晨,我和哥哥胡乱喝了一碗玉米面糊糊,羊群还没赶到半山腰,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哥哥说:“饿了,听着点吧,等到晌午,个给你弄点吃的去。”

  就这样,我和哥哥踉踉跄跄地翻越了离家5里多的山路,羊一路吃草,等到了目的地青洞沟,就已经晌午了。这儿,是哥哥常来放羊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水源好,羊饮水方便,而且还有几个宽敞的大石洞,是羊群避风避雨、避暑避寒的好地方。

  到达青洞沟之后,大约是中午12点左右。哥哥对我说:“你去把羊群赶到石洞里圈好,哥到山下弄点吃的去。”

  听说要找吃的,我高兴极了,拿起羊鞭,吆喝着,把吃饱喝足的羊群圈进足有两间房子大的石洞里,搬来一堆石块,把洞口堵好,防止它们跑散。我把羊群圈好后,飞也似的跑到洞口下边的'一处泉眼边等候哥哥弄吃的回来。

  工夫不大,哥哥背着一条破口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了。

  “哥,弄来什么好吃的?”我焦急地问。

  哥哥不紧不慢地说:“一会儿就知道了。快去捡点干柴禾来,今儿个咱哥俩得饱饱地吃一顿。”

  我高兴地到四处寻找来一些干树枝,堆在一起。哥哥从口袋里掏出几棒长得不太成熟的苞米棒子。一看要烧苞米,我甭提多高兴了。我把干树枝用干草点着火,哥哥用木棍把苞米棒子插好,一手把住木棍的另一头,把苞米棒子送到火堆上左右来回不停地转动。

  哥哥一边烤,一边还嘀咕着,“这年头,连苞米地也不咋地了,每年苞米棒子长得老大了,今年长的瞎糠瘪败的!”

  过了几分钟,估计烤熟了,哥哥把烤熟了的苞米递给我:“给,吃吧,可香了!”我早就等不及了,伸手就去抓,可哥哥故意把烤的糊香的苞米抽了回去。我手疾眼快,不顾烫手,一把抓住苞米棒子,哥哥仍不松手。我灵机一动,顺手抹了哥哥一脸黑,趁他愣神的工夫夺过苞米棒,急急忙忙地大口啃了起来,烫得我直咧嘴。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哥,你说城里人是不是都吃白米饭?”我躺在草地上一边啃苞米,一边问哥哥。

  哥哥继续烤第二个苞米棒子:“那可不!”别看哥哥才13岁,可在我的面前,他好像什么都懂。

  “听说城里人一天三顿都吃白米饭,不像咱家一天两顿饭还吃稀糊糊。”一会,哥哥若有所思地说,“以后,哥供你念书,将来你出息了,咱也到城里去吃白米饭。”

  “白米饭……”

  朦胧中,我似乎觉得和哥哥一起住进了高楼,吃上了雪白雪白的白米饭。

  后来,我真的进了城,住上了楼房,吃上了白米饭。而哥哥依然留在山那边,但再也不吃稀糊糊了,他们也吃上了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