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中的赏析

孙小飞老师

  《蜀道难》原文: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从雌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蜀道难》中的赏析

  《蜀道难》是李白的代表作,也是我国文学宝库中具有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的不朽杰作。《蜀道难》本为乐府《相和歌辞·瑟调曲》旧题,李白此诗是对传统题材的再发挥。此诗的主题思想众说纷纭,见解不一,我认为它与政治现实还是有一定联系的。诗歌创作于天宝初年,即李白第一次入长安的时候,当时表面繁荣的唐朝隐伏和酝酿着衰败、变乱的危机。藩镇割据,怀觊觎之心者,非徒安史。诗末抒发的感慨,当是针对时局而发,寄寓着诗人的隐忧,诗歌借助神话传说和民谚,驰骋丰富奇特的想像,运用夸张手法,近乎完美地描写出蜀道的奇和险。唐代殷?称赞此诗“可谓奇之又奇,自骚人以后,鲜有此体调”。相传贺知章读罢《蜀道难》,“称赞者数四,号为‘谪仙’”。

  这是一首让古今文人拍案称奇的诗章。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开篇,诗人就通过连声的惊叹,层叠的比喻,突出地表现了蜀道那不同寻常的险峻,然后又通过神话传说,夸张的笔墨写出了蜀道是历史上不可逾越的险途,给险峻的天梯石桟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为进一步描写蜀道的艰险作了铺垫。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紫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此段极写山势高危。那太阳的六龙车到此也只得折回的突兀高峰,冲波击浪,曲折回旋于崇山峻岭的奔腾禾川,再加上黄难以飞过,猿猱发愁攀援的反衬,烘托了蜀道沿途的艰难。接着,诗人又以青泥岭上盘旋迂回、百步九弯,似枯藤缠绕危岩的道路,和行人在高处仿佛伸手可摸星辰的描述,使人紧张得屏住呼吸,只有抚膺长叹!通过历史上的险阻、峰岭的高峻、山路的崎岖等描写,蜀道艰险之状,似乎已经写尽,但诗人笔锋一转,以反问的句式,引出了一个新的境界:

  问君西游何时还,长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这里侧重渲染蜀道沿途荒凉悲凄的气氛。山势险峻,森林荒凉,野鸟悲号,子规啼鸣,更何况群峰接天,枯松倒挂,深河飞瀑轰鸣,行人闻声失色,充分表现了蜀道的惊险,悲凉的空寂,由此而产生出了一种排山倒海,令人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最后,诗人由写蜀中要塞剑阁的形势险要,引发出对时局的隐忧和对人生的感慨: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此段化用西晋张载《剑阁铭》和左思《蜀都赋》中描绘剑阁雄险的名句,表现了地势的险要,进而奉劝人们吸取历史教训,警惕战乱的发生。最后,以再次重复“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主旋律作结,蕴藉了无限的感慨。

  《蜀道难》形象雄伟,感情炽烈,想象丰富,语言夸张。诗人以变化莫测的笔法,通过从古到今,从总体到局部,从山路到行人,以及环境气氛的悲凉、政治局势的险恶等多方面的描写,淋漓尽致地刻画了蜀道的艰险,展现出一幅色彩绚丽的山水画卷。全诗色泽光怪陆离,结构回旋往复,节奏鲜明而富于变化,充分显示出积极浪漫主义的特色。故而李白的同代人殷璠《河岳英灵集》称之为“奇之又奇!自骚人以还,鲜有此体调也。”

  前人论李白的诗,多标之以气。吴融《禅月集序》称李白诗“气骨高举”。《鹤林玉露》说李白“作为歌诗,不过豪侠使气。”王世贞《艺苑危言》说“太白以气为主”。称李白“以气为主”,实际上揭示出了李白诗歌一个极为重要的艺术特征,即李白诗的强烈自我意识和自我表现色彩,他的诗是他的理想、才具、人格力量的自我表现。李白是一位充满激情的诗人。他的人生,可以说是追求自我价值、自我人格实现的人生。李白所要抒发的多是一种不吐不快的激荡情感。在情感的表达上,诗人又选取了与这种情感性质相应的形式——宣泄的方式。李白诗表达情感不掩抑、不委婉,不取温柔敦厚之道,而是情感的率真的倾吐。

  李白的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不仅道出了他诗的语言的核心,同时也表明着他的美学理想。这个美学理想体现在他的诗歌的每一个组成部分。与轩然高举的气骨、激荡的情感、超凡的想象相适应,李白选用了不同于其他盛唐诗人惯用的诗体,创造了自己特异的结构与语言,以使诗情和辞采天然融合。李白五绝、七绝都称名于世,五言古诗也写得很好。然而他用得最多、也最擅长的是乐府歌行和七言古诗。

  在李白的作品中,有两个很特殊的现象:

  一是乐府奇多。在李白那个时代,所有的诗人,大都偏重于近体诗的写作,很少有人再写古风,尤其是乐府。可是李白的作品中,乐府占了十分之一还多。李白集中,现存乐府一百四十九首,七言古诗八十余首。长短不拘,自由灵活的乐府歌行和七言古诗,为诗人抒发激荡奔放的情感,驰骋天才的想象,提供了广阔的天地。李白的代表作《蜀道难》、《将进酒》、《梦游天姥吟留别》、《梁甫吟》等,都是乐府歌行或七言古诗。李白极熟练地运用了这些诗体,所以无论诗的思想内容怎样风雨争飞,鱼龙百变,怪伟奇绝,但都如同水随山转,云从风幻,自在天然。

  二是律诗奇少。李白的近体诗,共七百七十九首,但律诗只有八首,这真是一件使人难以相信的事。李阳冰说:“太白著述,十丧其九。”可见今本所载,不过其十分之一,所以今本所载七言近体(律诗)八首,并不能断言他终生只作此八首。虽然如此,但也十足的说明李白很少作七律。李白七律虽少,但绝句却很多,而且也都很好。在唐朝,绝句可以合乐而歌的,这和乐府很相近。李白的乐府,是当代的绝唱;他的绝句,也是当代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