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有意思”和“没脾气”

秦风学老师

汪曾祺的“有意思”和“没脾气”

  引导语:汪曾祺的身上有士大夫精神,也有对世俗生活的兴趣,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淡泊的人,对物质生活条件不在意,对职位、官位毫不在意,完全是随缘的态度,他也一直用平淡诙谐的方式,面对生活中的坎坷。我们一起来学习他的“有意思”和“没脾气”。

  01沈从文给他120分

  汪曾祺读中文系时,曾随沈从文先生学习写作。沈从文曾经对人说过:汪曾祺的文章写得比他自己还要好。由此可见他多么赏识汪曾祺。汪曾祺的《课堂习作》,沈从文先生给过120分。和其他用功苦读的学生不同,汪曾祺是个“异类”。“他在联大生活自由散漫,甚至吊儿郎当,高兴时就上课,不高兴就睡觉,晚上泡茶馆或上图书馆,把黑夜当白天。”

  02“这回下个大蛋 ”

  汪曾祺住廿家口时,家中仅有一张写字桌,还在小女儿屋内。女儿经常上夜班,汪曾祺常常要在晚上写文章,又不敢进屋,憋得满脸通红,到处乱转,俨然要下蛋的母鸡找不到窝。等到女儿起床,他冲进屋内开始“下蛋”。家人开玩笑:“老头儿,又憋着蛋了?”他头也不抬,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别闹,别闹,我要下蛋了。这回下个大蛋!”

  03“我从不给自己打电话 ”

  林斤澜常常在家中接到找汪曾祺的电话,就问对方号码从哪得来的?对方说是汪本人给的。林又问:“他不是在开玩笑吧?”对方肯定地说:“不,认真的,他一个字一个字想出来的!”事后林斤澜问汪曾祺,汪说:“我只记住这一个电话号码。”又问:“那你自己家的不记得?”他断然答道:“我从不给自己打电话!”

  04“我能比你切得细”

  汪曾祺喜欢做菜。有一次切肉丝儿,一位亲戚在旁边看了说:“姨夫,我能比你切得细,也能比你切得粗,就是不能像你一样切得不粗也不细。”汪曾祺甚为得意,夸他说到点子上了。

  05“你的画值不了钱 ”

  汪曾祺画画,两个孙女在一边“评论”——— 卉卉:“老头儿你真浪费,留这么一大块空白干吗?”方方:“要不,再画只小鸭子?”卉卉:“别瞎画,等老头儿死了,没准这张画可就值钱了!”汪曾祺听了哈哈大笑:“说我的画值钱,我爱听!甭管活着还是死了。”卉卉却并不买账:“你的画值不了钱!”“为啥?”“人家求,你也画,不求你也上赶着画。这么烂的画儿,还想值钱?”

  06我只能居第三位

  几位小同乡去拜见汪曾祺,他微笑着问:“跟高邮相比,还是北京大吧?”令人倍感亲切。众人甚是崇敬地说:“高邮除了秦少游,就是您了。”汪曾祺正色道:“不对,高邮双黄鸭蛋比我名气大多了,我只能居第三位。”众皆粲然。

  07小说是删繁就简的艺术

  学者杨早曾在九十年代拜访过汪曾祺。1994年他头一次跟着父亲(现代文学研究的学者)去拜访汪老,当时杨早的心情就跟歌迷看到周杰伦是一样的,激动得话都说不圆畅,出于景仰,他们希望汪老能题一行字。当时江苏文艺出版社陆建华编的《汪曾祺文集》刚刚出来,杨早就带了一本去。汪老在书上题了一行字:小说是删繁就简的艺术。

  08做饭、写作,两不耽误

  据汪曾祺女儿回忆,汪老每天写作时间都是安排在上午,这中间还要负责买菜,负责家里的两顿饭,他还得负责出去背着夫人偷喝点小酒,所以他能写出《安乐居》。“我特别奇怪,他怎么能做到这么悠然,而且他还不是像我们眼前的对付两顿饭,还要把这个饭做出意思来。我现在都特别奇怪,这时间是怎么安排的,中午他还要睡午觉,他还要接待很多编辑的约稿,王干他们一众小兄弟时不常的来骚扰,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但是他都能做到每天都是一种非常悠然自得的精神情绪,并且他还能写东西,写字、画画,非常充实,你不觉得他有一点点紧张。那个时候家里人多,住房条件很差,但是他在那样的条件下,却达到了写作的高峰。现在我就想,这个人是奇人啊。”

  09经常被家人挤兑

  汪曾祺之女汪朝回忆:“他在我们家是非常没有地位的`,我们这些子女全都欺负他,孙辈也欺负他,我妈妈也完全不拿他当回事,但是他乐在其中。他每篇作品都让我们看,而且很认真地听取我们的批评意见,虽然我们水平都很有限,但是我们对他毫不客气。他喝点酒他会说:我的东西会流传下去的。我们说:行了吧你!”因为经常被挤兑,汪曾祺说,你们对我客气点儿,我将来是要进文学史的。汪老家人说:老头,你,别臭美了!然后汪曾祺一气就跑了,过一会儿气消了又回来了。

  10因诗获罪

  反右”的时候,汪曾祺在中国文联的民间文艺研究会编《民间文学》。当时,他是编辑部主任,实际上是执行主编,权力比较大。他选稿子,完全以优劣取舍,在内部得罪了不少人。更糟的是,他没把党组书记贾某放在眼里,结果很快被整。汪曾祺曾经写过一首诗,叫《早春》。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新绿是朦胧的,漂浮在树杪,完全不像是树叶……远树的绿色的呼吸。”结果,这几句诗成为贾某身边的积极分子攻击他的把柄:“连呼吸都是绿色的了,你把我们*污蔑到了什么程度?!”就因为这几句诗,汪曾祺当上了右派。

  11拒给领导题字

  有一个部门领导找到汪曾祺,想让他写“清正廉洁”四个字,汪曾祺一听就很不高兴,他拉着脸说:“我不写,我不知道你们清正廉洁不!”显然,因政治吃了很多苦的汪曾祺依然不通世故。汪曾祺说,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善良的,但是各种运动给他们造成的伤害太深,要恢复他们年轻时的热情,已经很难,因为“人的心,是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