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眠床·红木屐》读后感

阿林老师

  林墉在《自序》中提到本书宜当作梦境去读,而且是逝去的梦,读后大体如此。书中记录的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潮州古城的世间百态与风俗人情,是一幅远去的风景画,但在林墉笔下,古城之画栩栩如生,令人感受到这片土地的欢情与生命力的蓬勃。

  德国诗人诺瓦利斯说:“哲学就是乡愁——一种回归家园的渴望。”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故乡,从16岁开始的梦,林墉直到五十开外才圆。离故乡越远,心越近;离故乡越久,思念越深。当念想浓得化不开时,就变成笔下汩汩流淌的梦境了。书薄薄,情深深。每个人的故乡都具体而丰富,林墉的故乡停留在童年趣味和少年萌动中,哪怕以后偶尔回到潮州,也从未改变此印象。

  大厝、乡井、街巷、小食和韩江雨串起了故乡的面目,这既是属于林墉的故里,也是属于府城人的家乡;既是属于潮汕人的家园;也是属于海外潮人的故土。在《韩江雨韵》中,写的既是韩江四季之雨,又何尝不是潮汕四季的风物?在《乡井》中,写的既是“家乡的眼睛”,又何尝不是厝边头尾的世情?在《街巷深深》中,写的既是古城的地理脉络,又何尝不是潮州的历史与文脉?在《潮州小食》中,写的既是老家的味道,又何尝不是故乡人的情趣?心中如果没有极其炽热的爱,没有留下难忘的回忆,不可能把景致呈现得如此琳琅满目,如此津津有味,如此妙趣横生。这哪里是景物,分明是童年奔跑的梦境,是故乡在自己身上刻下的最显著的烙印。

  绣花娘仔、潮州姿娘和潮州风月串起了故乡的人情,这是潮州之为潮州的特色,也是外出潮人对于原乡更深切怀念的情感所系。在《绣花娘仔》中,写的既是她们的谋生,也是潮汕女人的人生与生活。在《秀才娘》中,写的既是最日常的.邻里场景,也是潮汕人重人情关系的剪影。在《姿娘,潮州的》中,写的既是千人千面的潮汕姿娘,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最好注脚。在《古彩戏法》和《桂姐》中,既可看到潮人与外地人一样的爱恨情仇,又有特属于潮汕平原“过番”和“侨批”所带来的跨国婚恋。因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林墉笔下的欢声笑语与热泪盈眶都显得极为深刻。这哪里是风土,分明是难以再现的温情,是故乡在自己心底设置的密码。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或许是为了更活泼的描述故乡,书中无论散文还是小说均采用潮汕方言,通俗、简洁、精辟、地道,潮人特有的语言和性格在书中展现得淋漓尽致,眉目传神。用最“土”的潮汕方言,讲述最生动的粤东故事,展示“最潮汕”的地方社会,犹如鱼水关系高度融合,表里如一。特别是铺排潮州风月的文章,内容的生猛与语言之柔美,亦雅亦俗,结合得很“压帖”,常常令人忍俊不禁,惊叹于韩江流域的生机勃勃。

  “我静静地走/穿过世界回家。”无论是通过风物回到故里,还是通过情意回到家乡,只要记住故乡的密码,就能回到母亲的怀抱中。阅读《红眠床·红木屐》的过程就好像在泡一壶茶,在一杯杯工夫茶中,故乡的面貌一帧帧浮现在眼前,令人思绪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