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是张爱玲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曾得到许多批评家的赞誉,傅雷先生誉之为“文坛最美的收获”,夏志清教授则称之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年少曾读,体会不深,近日重读,拍案叫绝,再三回味,越爱不释手。我以为,和张爱玲其他的小说篇章比起来,这篇《金锁记》可以说是张爱玲顶峰之作,无论从技巧上还是思想上,都能体现张爱玲的天赋所在,寻常人是无法企及的。
张爱玲善于刻画女人,尤喜描写各色“坏女人”,《金锁记》也不例外,小说女主人公曹七巧是麻油店人家出身的下级阶层的女子,可是她的大哥为了攀附权贵,把她嫁入了没落大族姜家,她丈夫是个自小就卧病在床的废人,七巧出身平民,有着勇敢刚强直爽的一面,突然进入了死气沉沉、勾心斗角的封建家族,而且嫁着一个废人,这个矛盾注定这是一个悲剧故事。在姜家她处处遭到排斥和冷眼,因此她不断反抗,在别人眼中,她恶名昭著。后来丈夫和老爷相继死后,姜家分了家产,七巧终于得以脱离封建家族的桎梏——张爱玲把它比作是一把金锁——带着儿女搬到外头住。在七巧的下半生,虽然没有了压抑的生活,而且有了经济基础,可是她的后半生过得并不如意。旧时曾托以幻想的意中人三爷季泽来找她,她毫不犹豫揭穿了他的骗财的把戏,把自己生命中唯一一点的爱情葬送了;儿女长大要成婚出嫁了,可是七巧偏要和儿媳过不去,终于气死了儿媳;女儿三十岁了仍未婚嫁,好不容易找了对象,七巧偏从中破坏……最后,这么一个不幸的女人终于在郁郁中死去,结束了她不幸的一生。
张爱玲的小说受到传统小说影响很大,这篇《金锁记》尤其明显,单从技巧上来说,许多地方可以看得出《红楼梦》的影子来。比如人物描写方面。写七巧,小说一开端并不直接就写,而是通过两个下人的床头闲话点出,把这个家族的人物关系和大致的情况都交代清楚,这和《红楼梦》借冷子兴贾雨村之口道出荣宁二府的兴衰故事一样异曲同工。
在两下人的口中,道出了七巧的出身;然后再借二嫂三嫂的背后冷言闲语,交代了七巧在家族中的低劣地位,因为她是平民出身,而且直言直语,大家都瞧不起她。在一系列铺垫之后,七巧终于出场,一开始就写她因为替二小姐云泽作媒,气得二小姐哭,三言两语之下,完全通过语言和动作来表现七巧的独立个性,还把姜府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交代得相当清楚。短短四五千字,完全是侧面描写,就把七巧的出身、人物关系、人物形象交代得非常圆满清楚,张爱玲生花妙笔,让我赞叹。其实这种侧面交代的方法在小说中应用得很广。最妙一笔是在后面,当写到七巧约准女婿童世舫见面,要拆散他们,在童的眼中,只见“门口背着光立着一个小身材的老太太”,在童的心中,印象是“直觉地感到那是个疯子”,而小说在写七巧老年的时候,一处都没有正面去刻画七巧的形象,而到最后才借旁人的眼睛点出,妙笔如斯,再次叹服。
其外,小说跨度三十年,写人物和事情的变迁,《金锁记》里面用的方法更是奇妙。比如小说最后,七巧把手上的镯子往手臂上推,那镯子在年轻圆润的时候是丝毫推不上的,可是到了老年,油尽灯枯,镯子能一直推上腋窝,这金镯子好比一把枷锁,三十年的压抑和苍凉无奈,就在这一推之间,纤毫毕现,实在是点睛之笔!
张爱玲在小说不断的提到“月亮”,月亮是苍凉的寂寞的象征,而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去看月亮,皆有不同感受,月亮是人物内心变迁的见证,如开场时的月亮是:“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象赤金的脸盆,沉下去……”,这预示着一个没落的时代没落的家族;“模糊的状月,象石印的图画”,这是七巧女儿长安眼中的月亮;“彰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象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七巧眼中的月亮;“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万里无云,象是黑漆的天上的一个白太阳”,是儿媳眼里的太阳。月圆月缺,正是人物命运的象征。
七巧的悲剧命运是通过一系列矛盾展开的,小说正是通过一系列的戏剧冲突牢牢抓住读者的心。一开始,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置身于封建大族,本身就是最大的矛盾,也是人物不幸的命运的开始。然后再通过七巧和妯娌间的矛盾、七巧和三爷季泽的矛盾、七巧和儿女们的矛盾,一环扣一环,结构严谨,故事,就在一幕幕矛盾中开展来。
七巧表面泼辣强悍,对人性极端不信任,但是,骨子里还是向往着幸福,她在寂寞的时候时常想起昔日和自己打情骂俏的猪肉贩,甚至,她大胆追求着三爷季泽。但是,想象终究是想象,而三爷也因着她的狼籍名声而不敢沾染。在幸福丧失之后,她唯一等待的就是独立出去。
晚年的七巧不断的和自己儿女斗争,其实正是她一生不幸的反映。她故意气死儿媳,因为在他们身上找到她自己青春的影子,她妒忌他们的性生活,因此近似变态地加以报复,这正是因为她没有得过幸福的性生活;她拆散女儿的婚事,因为她对男人已经是一律敌视的态度,因为她就是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欺骗,这几近心理变态了……整篇小说,从表入里,从正到侧,手法如此奇妙,七巧在张爱玲笔下,已然不是纸上人物了,而是写得活了,这样的功力,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是很少人能比得上的。
这是一个悲剧,一个女人的悲剧。她很可怜,因为她是受害者,她也很可恨,因为她同样也是害人者。在她的头上有两把金锁压制着她,对她来说既是财富又是桎梏,一是金钱,二是权势。
她本该有幸福的生活,然而在那样的年代中,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一条命不过多少钱财便可换去,人与人之间充满的只是铜臭味的交易!
女主人公曹七巧是麻油店人家出身的下级阶层的女子,只是这身份便可料到她的悲惨结局了,因为她被迫嫁入了没落大族姜家,她的丈夫是个从小就卧病在床的废人,是“没一点人气”的,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她那个只知道攀附权贵的哥哥,七巧本出身平民,但突然地进入了死气沉沉,勾心斗角的封建家族,这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嫁入姜家后,她处处遭到排挤和冷眼,在这个家族中,她的地位是很低劣的,大家都瞧不起她,都对她冷言闲语。其实七巧自己也知道很多人瞧不起她,因此和新来的人分外亲热些,“倚在兰仙的椅背上问长问短,携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夸赞了一会儿她的指甲”,最后也只闹得自觉无趣。
哪怕这样,在七巧的骨子里还是向往幸福的,因为她曾经是那样大胆地追求着她的小叔子季泽,但也因此弄得声名狼藉,而季泽也因她这样的不好的名声而不敢沾染,她所期盼的幸福最终还是丧失了,彻底地丧失了。她现在唯一所求的便是独立,真正的独立!
后来老爷和丈夫相继死后,她终于脱离了这个封建家族,没有往日那样的压抑,也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然而她的后半生依旧是不如意的,当时那个她曾托以爱情梦想的小叔子来找她,但她知道他只是为了她的钱,并不是她的爱情。表面上她是如此耀眼,可是谁又懂得她内心的苍凉?她实在是气不过,于是便将心中的苦闷都发泄在了她的儿女的身上,因为此时的她已经不对爱情抱有任何幻想,有的只是妒忌,只是怨恨,于是便近似变态地加以报复以祭奠她已消逝的梦想。最终她逼死了自己的儿媳,拆散了自己的女儿与准女婿,她让她的子女们都成为了她病态心理的牺牲品。
《金锁记》写的是一个关注人性的故事,讲的是一个人性受到压抑甚至因此而扭曲的故事,这个故事没有痛斥,没有反抗,只是按照顺序这样写了下来,却满满地溢着苍凉与悲哀。
对于七巧,我是又爱又恨,因为她曾经也是一个敢爱敢恨,充满梦想的女子,但是她也是一个乍富,虚荣,鞭笞情欲的魔妇,她不是别的,只是一个放在封建礼教和拜金主义供台上血淋淋的祭品!她的悲剧是她个人的悲剧,也是那个社会的悲剧,更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那种潜在的苍凉是看不见,摸不到的,然而这种苍凉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样的曹七巧,那样的命运,回味无穷,让人难以释怀。
这本书听说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来就没有认真读过。这次一拜读,倒是对张爱玲油然而生许多喜爱和敬仰。说起来真是好笑,初看文题,竟误以为是写一把金锁的奇遇记。看完才明白,这题目却有深意呢:七巧带着黄金的枷锁,他用那沉重的枷锁套自己,砸别人。
看完后,我也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傅雷先生盛赞他为“文坛最美的收获”。为什么“三十年前的月亮……”现在还如此熠熠生辉。
小说家的是一个“坏女人”的故事。小说女主人公曹七巧是出身于低阶层的女子,可是她家人为了自家的利益,把它嫁给没落大族姜家的二少爷——一个自小卧床不起的废人。七巧本是一个鲜活泼辣的姑娘,在姜家他处处遭到心照不宣的排挤和冷眼,因此她不断反抗,在别人眼里它恶名昭著。后来丈夫和老太太相继去世,姜家分家后她得以带着一双儿女到外面住。然而此时她已性情变态,人格扭曲。他自己幻灭了爱情梦,还亲手毁掉了儿女的婚姻。最后这个不幸的女人在别人的厌恶中郁郁死去。
我想许多人更我读完是一个想法:像曹七巧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一种悲哀。但后来细细想想,又从对她的厌恶转为同情。这样一个复杂的人我就从她的哭说起。
第一次是她嫂子和大哥来探亲时哀号大哭的,说起来这苦的泪水里还是因有一点微量的感动和开心的,毕竟在姜家受了那么多气和折磨,有个娘家人会给自己送点菜来看看自己,不会瞧不起自己,也会说些知心的话(即使不知是否真心)。七巧止不住心酸,这便说她心底的某一个角落还是有善存在的。但很快现实的悲哀、仇恨、心理防备很快将善杀得片甲不留。七巧想起当初是谁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她推进这火坑,现在来看她只不过是来得点好处的。她怎么能不气愤,怎么能不仇恨呢?
第二次是分家时做秀哭的,为了不让自己这孤儿寡母受欺负,她厚着脸皮,寸步不让的争取着。因为她明白现在是她嫁到姜家来之后一切幻想的集中点,以往受的欺负今天也应该有点补偿了。但是,哭,还是没有保护到她,孤儿寡母还是受欺负了。
从这时开始,她已告别了“带着黄金的枷锁,可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但她也同样获得了扭曲的人性,丑陋的人格。
第三次哭是她最纯粹的一次哭,她看着季泽远去,她的爱,她的梦一切的一切都一烟消雾散了。
最后一次,死之前,对自己的人生作一个总结——怨。自己的美丽人生在别人的控制下,摧残下变成了这个模样。凄凄惨惨戚戚,七巧又会获得什么呢?她的一辈子好像只亏不赚了。
金钱就是这样,如果被它锁住了,你的人格,人性,爱情,生活都会被毁了,你会被铜臭不由自主地熏得自私自利,患得患失,怀疑任何人,乖戾怪诞。我想:要是能给七巧选择的机会,看她时要金子裹着的骨瘦如柴的胳膊还是要粗衣下滚圆的胳膊,她是会选后者的,因为她已经为此痛苦了大半辈子。但七巧是没有选择的机会的,所以说她是迂腐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可如今,许多人还是要往金子里面钻,七巧逃不出来,有人却偏偏以为金子是生命中唯一的珍宝。这真像是围城,不过是金钱的围城。城里的人想逃出去,城外的人却想方设法钻进来。
七巧,一个活生生的金钱的牺牲品就摆在我们面前,在这个弥漫铜臭的社会,多少也知道了何去何从。
三十年前的月亮是铜钱大的,今天的月亮是干净的,皎洁的白……
曾有人说过,张爱玲笔下的女子都带了些许戾气,但又苍凉而无奈。黄金枷锁,困住女子一生,七巧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女子,奋力挣扎而不得的女子。
三十年前,一个有月亮的晚上,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凄凉的月,悲惨的人,注定是一场伤感的结局。每次读七巧,总不免想起《红楼梦》中的邢夫人,一个尴尬人,嫌隙人。一朝嫁入豪门,外人眼羡,只道安享荣华,实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婆婆、妯娌皆出身名门,再怎么平等对她,总不免有大家闺秀盛气凌人的做派,而她始终无法融入她们。在偌大的家族中,她没有朋友,没有知己,守着一份没有希望的爱情,只能在中放逐自己。更绝望的是,在那个以夫为天的社会,残疾的丈夫就像垮塌的天,只能她用自己瘦弱的手臂苦苦支撑。决绝而激烈的人往往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她不得不竖起全身的刺去攻击身边有任何潜在威胁的人。
尽管七巧像一只乱蹿的刺猬,似乎所有人都是仇敌。可哥嫂上门求助的时候,她并没有拒之门外。对于钱财,她就像保护自己领地的母狮,凶狠而霸道,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一次,她却淡然了。虽然她的哥哥就是她婚事的撺掇者,她一切不幸的缔造者,终究还是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证实其天性未泯。
张爱玲永远都喜欢给笔下的女子割开一道伤,只流血不结痂,汩汩鲜血,是对他人的报复,也是对自己的残忍。明知季泽不是个好人,明知没有结果,依然义无反顾,投身其中,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长久的压抑与枷锁换来的荣华不允许自己装糊涂。斥退了季泽,也破碎了自己多年编织的梦。苦了太久,鲜血渐渐凝固,最想拥抱的还是有形的物质,而非虚妄的理想,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那些只懂梦幻爱情不知贫贱事哀的,只是现今狗血的偶像剧。
一直在想,要是七巧真嫁给了一个普通人,肉店的朝禄或是沈裁缝的儿子,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为小小的生计烦恼,没有猜忌,没有压抑,说不定会更幸福。哪像如今,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又亲手摧毁了儿女的未来。她没有人性?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天下被命运捉弄的只有她一人,只能如此来换取心底的平衡。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当长安成为另一个七巧,这悲剧是否又会重新上演?
三十年前的人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被命运捉弄的又何止七巧一个?无论是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摩登女郎,还是偏僻乡村逆来顺受的劳作着的妇女,那个时代的女子总是被任意支配与戏弄。当女子的青春渐渐蒸发,美人迟暮,似落花,散落天涯。
眼角的一滴泪,懒怠去揩拭,渐渐也就自己干了。
幸福的人不应责怪七巧,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她的屈辱与不平,天真的说教苍白无力。不幸的人更不应责怪她,同是沉沦苦海,更应理解她的不易。很多人总喜欢对别人苛刻挑剔,从道德上挖苦讽刺,不如去感知七巧的痛苦,设身处地为她想想。
《金锁记》中的主角七巧,因丈夫是残疾,夫家不得已选了她做媳妇,却又认为她的家世背景低下,不屑与其往来,对她冷朝热讽,为了保护自己,七巧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说话和刀子一样锋利,成天对人嫌东嫌西,在别人的眼中,或许七巧是个爱惹事端,蛮横无理的女人,但是,在我眼中,七巧却是最令人感到可怜的人。
她不能决定生在哪个家,她也不能决定要不要嫁给一残疾的人,父母也完全不考虑她的想法,就将她嫁给一个他不认识陌生人,她是中国传统社会制度下典型的受害人,对于别人的冷朝热讽,她只能默默的吞下,她一生都在追求金钱与利益,那看似能让她摆脱命运枷锁的唯一解药,他用尖酸刻薄的话语伪装,伪装她柔弱易碎的心,当锁越来越紧,伪装越来越深,她用力挣扎,却不小心砸到旁边的人,她只把伪装合理化,越陷越深,变得越来越让人嫌弃。
然而,七巧也可以不用变成这样的七巧,若是她能够坚强一些,抛开他人歧视的眼光,做好自己应有的本分,或许,那个被儿女恨毒了的七巧、被婆家的人恨的七巧、被娘家的人恨的七巧、被大家弃嫌的七巧就不会出现了。
对于子女的教育,七巧看似疼爱,其实是深深的伤害,自己染上吸食的恶习竟然也让儿子吸食,同意儿子拈花惹草,而逼死媳妇,又阻碍女儿的婚姻,在那个年代,女人叁十岁还不结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七巧却由不段地替她找寻对象到阻碍女儿的婚姻,且也让她吸食,我想这大概是得不到幸福的七巧对于别人能得到幸福都特别的忌妒不能忍受吧。
时代的更迭,观念的改变,我庆幸自己活在这个时代,不需受身分地位的拘束,不需因金钱利益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如果我是七巧,我不会任命的嫁给我不爱的人,我不会因旁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我不会为自己的家世背景感到惭愧,但是,若真嫁给我不爱的人,我也会尽本分照顾好丈夫、儿女,分家后,尽心尽力抚养孩子,回归正常生活,在当了婆婆之后,以将心比心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媳妇,而不是成天埋怨,活在过去的阴影,这些都是无意义的,不能够改变事实的。
七巧因身分地位而受人瞧不起,是那个时代的社会观念,虽然结局是不好的,但是,作者如此贴切的反映当时社会的面貌以及价值观念,对于人性的观察之细微,更让我们看见人性丑陋的一面,并且用他们的价值观提醒着我们,我们是否也矇蔽了自己的双眼,犯了同样的错误,是否也用一个人的家世背景来断定一个人,是否为别人的眼光让自己感到难过,这是非常值得我们深思的。
那种潜在的苍凉是看不见,摸不到的,然而这种苍凉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样的曹七巧,那样的命运,回味无穷,让人难以释怀。
张爱玲的《金锁记》给人的感觉是非常压抑的,整篇小说读下来,都很一种很沉很重的压抑感和漆黑感。偶尔露出的一两丝光,是黑夜中的萤光,冷冷冰冰的,斑驳离散,于无尽的黑暗中飘荡。
“月光是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开始就渲染了一种昏暗陈旧冰冷的气氛。
三十年过去了,月还是那个月,人过去了,事过不去。
七巧悲惨的一生从三十年前就注定了,嫁入姜家拨动了命运的转轮,流年轮转,转了三十年,依然舍不得止。转轮滚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有七巧自己的,也有其他人的,当然,也少不了长安的。长安那朦胧的爱,也是她唯一的爱,被无情地辗碎了,满地的碎片叮当地响,高亢而凄绝。
当“童先生”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那装在水晶瓶里的爱就开始碎了。世舫消失了,只剩下童先生。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世舫的水晶瓶也碎了,在七巧沉重的枷角劈杀下,轻呼一声“姜小姐”便跌散落地。
长安和世舫,一个是渴望爱情却感情受挫漂泊多年的浪子,一个是深宅大院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的真,绚美华丽,熠熠生光。又那么假,冰冷得如萤火虫的光亮,纵使好看,却黯然神伤。
幸好,一切都在七巧的离去而有所改变,长安终于鼓起勇气,转动了自己的转轮。三十年前的转轮停了,而新的转轮是否会滚出鲜红的印痕,这谁能说得清,谁能说得完。
七巧是那个时代中悲催的人,虽然有认识到自己的悲哀,却不想去改变也无力去改变。
长安是夹杂在*和旧时代的人,渴望新生活,也努力尝试去过新生活,但却不敢也无力去反抗旧时代,能做的,只有等时间的流逝,等时代的改变。也只有到了那一天,他们才有勇气和能力去真正踏入*的门槛,迎接新的生活。
世舫也是夹杂在新旧时代的人,努力去学的知识,过*的生活。但在*中饱受挫折便想到了旧时代,幻想着旧时代的好,想重新去接纳旧时代的价值观,到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幻想,旧时代的价值观已经不适合他们了。徘徊在新旧价值观之间,旧时代土崩瓦解才重新迈向*。作文
张爱玲笔下那个的纸醉金迷的旧上海,奢靡华丽,有着当时中国最时新的东西却也还保留着旧社会腐朽僵化的渣滓。《金锁记》为反映其中现象的典型。
曹七巧,一个麻油店主的女儿,嫁给一个身患“骨痨”残疾的世家大户姜家的二少爷,自身粗俗不堪,不得人缘,哥嫂又不争气,这一切使她时刻处于紧张和焦虑之中。文章围绕着她对于“黄金”和“情欲”的追求,就如她对女儿长安说的:“你自己要晓得担心,谁不想你的钱?”她将自己锁在那黄金做的枷锁中,也许这便是张爱玲“金锁记”书名的由来吧。
如果不是为省下那笔嫁妆,当她高高挽着大镶大滚得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去时,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兄弟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喜欢她,也许只是喜欢跟她开开玩笑。然而如果她挑中了他们之中的一个,以后日子久了,生了孩子,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可因为家里贪财,她嫁给了身患“骨痨”的瘫痪少爷,正常的生理情欲的不到满足并为其所折磨。她试图勾引姜家三少爷,忍不住地哭诉着“天哪,你没挨着他的肉,你不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顺着椅子溜下去,蹲在地上,脸枕着袖子,听不见她哭,只看见发髻上插的风凉针,针头上的一粒钻石的光,闪闪掣动着。”“她的背影一挫一挫,俯伏了下去。她不像在哭,简直像在翻肠倒胃地呕吐。”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她的眼直勾勾的向前望着,耳朵上的实心小金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的蝴蝶标本,鲜艳而凄怆。
终于,她戴了丈夫的孝,又戴了婆婆的孝,等到了分家的那一天,那是她一切幻想的集中点。这些年,她戴着黄金的枷锁,却连金子的边都啃不到,这以后就不同了。但之后却没有什么改变,她仍然戴着那副黄金的枷锁,她不允许女儿长安跟她表哥玩在一起,郑重地告诫她:“表哥岁不是外人,天下的男子都是一样混账。你自己要晓得,谁不想你的钱?”当她先前唯一存着些感情的三少爷上门并对她调情时,“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她甚至觉得“当初她为什么嫁到姜家来?为了钱么?不是的,为了要遇见季泽,为了命中注定她要和季泽相爱”。可她一转念“他想她的么——她卖掉她一生换来的几个钱?”仅仅这一转念便使她暴怒起来。随后,精明的七巧用计谋试探着姜季泽,在她自以为得戳穿后,将他赶出门外,季泽走了,那打翻的酸梅汁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得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长,这寂静的一刹那。落魄的七巧站在窗前,“淌着眼泪”目送着向外走的情人,将她渴望爱情却又怕失去黄金的心情描写的淋漓尽致。
最特别值得一提的小说最前面月亮意向的运用和描写“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洪荒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凄凉”,就是这个词,贯穿全文的基调,也是诠释书中感情的最好形容词。
有人说,张爱玲是一个传奇,她写尽了大上海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最早是那一道白玫瑰与红玫瑰的永远没有答案的选择题。再后来,便是战火纷飞中流苏和柳原的倾城之恋,芬芳却沉重的第一炉沉香屑,以及苦却不能忘怀的茉莉香片。每个故事都令我感慨万千。而最爱的便是那读了千百遍的《金锁记》。
“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洪荒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她是一个被罪恶欺骗的少女,被一个封建的旧家庭和一个残废的男人无辜的夺去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的青春,可她仍得不到甚至是一个丫鬟的正视。于是,活泼动人的天性在绝望中窒息成一种乖戾,演变成一种粗鲁与泼辣。她在一个纸醉金迷奢靡华丽的旧家庭,亦是一个旧社会中的夹缝中艰难生存,愤怒到无力。分家是她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可命运仍不罢手。
走出大家庭,她终于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对于她早已动了情弦的季泽,她仍惴惴不安的担心着他的意图。人心的恶在她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她自已亦是被命运的黄金网丝缠的无从挣脱。她强悍的骂跑了季泽,内心却确是那般空虚无助;于是,她越发疯癫了起来,可又有谁知道,她只是在掩饰内心最无力的脆弱。“她捏着自己的脚,想起了想她钱的一个男人;却又冷笑了起来……”
她自将堕落,却把命运的恐怖梦魇又带给了她的女儿;她本是一个善良而又胆怯的女人,可在宏大的宗理构架中储存着恶,见习着恶,只等时间一到便向着更年轻一代的女孩泼洒。她的女儿便是悲剧的延续。面对心爱的世舫,长安是渴望幸福的,可她却无力把握幸福,亦没有勇气去承受这份幸福;她向母亲屈服了,向这个丑陋的社会屈服了,只是将自己的爱情与青春,又托付给了曹七巧式的命运。在她的臆想中,也许七巧会因为她的自我牺牲这个“美丽苍凉的手势”而觉得感动、快乐,于是她便在这空虚的假想中获得了一种凄楚的甜味。
人的心灵就像是一面镜子,扭曲的心灵只会映照出一个扭曲的世界。
七巧的心灵就是一面被混乱的社会扭曲的镜子,映照出当时中国最时新的东西却也是旧社会最腐朽僵化的渣滓。金钱所带给她的抽象的、虚假的满足从未让她真正快乐,反而更深刻地让她感觉到可怕的空虚。这时金钱唯一能暂时地缓解她内心痛苦的作用,便是成为她奴役折磨别人亦是自己的工具。“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上。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人性的旅程中,总有一份“恶”在心底悄然发芽,命运不公的浇灌,人性便渐渐滋养成一种邪恶。每个人都觉得别人走进了幸福的门,自己却进不去,费尽心机后的绝望开始演变成嫉妒,排斥,破坏,干扰。可是总有人忘记了,错过了,然后就永远失去了,没有了。像七巧。可怜得人没人可怜。而张爱玲,正是用这样细腻精致的笔调,揣摩珍藏了一颗在苦难中扭曲的灵魂,妩媚狰狞了人性一种别样动人却可怖的悲凉,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七巧人性的扭曲与黑暗早已被时代风云变幻的浪潮掩埋,可又是时代铸就了这一切。时代在发展,然而人性这本善亦是恶的书还未读完——完不了。
傅雷曾在看完《金锁记》后,如是说:“《金锁记》是张女士截至目前为止的最完满之作,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中国现代小说史》也定位《金锁记》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如此高的评价,其内容一定可见一斑。于是乎,便细细品味了这一佳作。一个心灵渐趋扭曲,行为渐变乖戾的女人形象,带着禁锢身心的黄金枷,让人倍感悲哀。故事这样发生了,曹七巧——一个麻油店老板的女儿,嫁给了官绅人家的姜二少爷,然而她似乎是跳入了火坑,不仅正常的情欲没能满足,而且因她出身低微而受歧视。因此她性格变得更加张狂,甚至试图与小叔子调情来寻求某种心理平衡,此时虽有满腹牢骚的七巧也不过是一个性被压抑的女人原地可做的有限的声援。同时在这时候,衣食无忧的七巧,并没对黄金有着强烈而浓厚的嗜好,从来探望自己的兄嫂的出手阔绰便可见得。
张爱玲在《谈女人》一文中写道:“女人的活动范围有限,所以完美的女人比完美的男人更完美。同时,一个坏女人就恶的无孔不入。”随着所受压抑的与日俱增,丈夫和婆婆的相继过世,尤其是分家之后,曹七巧变得更为怪癖,对黄金的渴望更是愈演愈烈。因为分家之后,意味着一无所能的七巧必须带着她的一双“纸糊般的小儿女”开始独自承受着艰辛的生活,日子漫漫无期,而钱却那么有限,正是这种无所倚附的恐惧使七巧拼命固守黄金。黄金是她唯一的生存依靠。疯狂地对黄金充满占有欲,心灵也开始滑坡。
之后,姜季泽忽然登门主动向她倾诉爱情时,身心已被黄金枷锁禁锢的曹七巧机警地想到了自己生存的钱,“这一转念使她暴怒起来”,在试探中得知他的来觊觎着她的钱,曹七巧在心旌摇荡之余意识到爱情的虚假,大怒之下把季泽赶出了家门。爱情破灭,泪眼婆娑的在窗前凝望着绝望:“玻璃窗的上角隐隐约约反映出弄堂里一个巡警的缩小的影子,晃着膀子踱过去。一辆黄包车静静在巡警身上辗过。小孩把袍子掖在腰里,一路踢着球,奔出玻璃的边缘。绿色的邮差骑着自行车,复印在巡警身上,一溜掠过。都是些鬼,多年前的鬼,多年后的没投胎的鬼……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过了秋天又是冬天,七巧与现实失去了接触。”小说的后半部分,曹七巧几乎成了疯子,用黄金的枷去劈杀儿女的爱情。曹七巧就此从一个被迫害者沦为迫害他人的非人。儿子娶了媳妇,她却一直霸占他,引诱儿子诉说夫妻间的秘密,再而去羞辱媳妇;女儿直到三十才订婚,她又阴险尖刻的干涉,最终女儿也失落自己的爱情。最后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哪怕她自己能意识到“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但黄金枷已经牢牢地禁锢了她的身心,使她沿着自虐和他虐的恶性轨迹无可阻挡地往下滑,一直滑到人性扭曲的最底层。在她看来爱情是不可靠的,只有沉默的黄金才是最忠实的。最后曹七巧死了。她一生的悲剧是虚假的爱情使她紧紧地拽住黄金,是来谋取她黄金使她更紧地拽住黄金,同时也永远地禁锢了自己。无论是身还 是心都变得如此遥远,只有物质利益——黄金才旨归。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小说中“月亮”这个特别的意象。“月亮”这一意象在文中仿佛是一个中心,其他意象随之转动,并把小说的悲剧性和深刻性不动声色地流露出来了。“月亮”意象在文中出现多达九出,并且在开头和结尾相呼应。“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使得整个故事的悲剧变得更为彻底,更为浓重。
这一种属于张爱玲独有的笔调,有机地结合传统与现代艺术,深刻运用透视人性的视角,不禁让人啧啧称赞,这种“苍凉的启示”也值得我们更加深入地去探求。“张爱玲”一个孑立的传奇,需要仰望膜拜。
张爱玲的小说《金锁记》,写了一个大的封建家族中一个只有名份但却出身低微、没有地位、不受尊重的女生的大半生,她既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害人者。主人公的名字叫曹七巧,是麻油店小老板的女儿,之因此能够嫁到姜公馆这样的公侯之家,是正因丈夫是个天生的软骨病人,而且姜家又出了很多钱。但嫁到姜家之后,她因出身低微,倍受婆婆、妯娌乃至自已的丫环的蔑视和冷落,得不到起码的尊重。她心里喜爱小叔子姜季泽,但季泽却是只限于和她开开玩笑。于是本来要强、泼辣的她就愈发口无遮拦,疯疯颠颠,别人也就愈瞧不起她。只有她的哥哥嫂子让着她,是正因向她要东西。十年后成了寡妇的她分到了自已的公馆,有了家产,她就把全部心力用在了护住钱财上,为自已带上了一套金色但沉重的枷锁。为了钱,她撵走了有意找她的姜季泽,病态地拆散了女儿的婚姻,故意在儿子、儿媳间制造矛盾。“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表面上看,曹七巧是被金钱迷乱了心性,变成了一个有着“疯子的审慎和机智”的狠毒、绝情、病态的人,但其实是她的人性被所处的环境逼迫、扭曲的结果,在当时社会中具有普遍性,而这种普遍性是与封建社会的根本相联系的。作为女生(不仅仅是女生),除了生存必需的物质外,男女之爱是她们的基本需要。但身处没落公侯之家的七巧却连正常的生理和感情需要都得不到满足。她生命中有三个男生:丈夫、小叔子季泽、儿子长白。丈夫是个天生的软骨病人,在她看来是“没有生命的肉体”,“要是能有点人气就好了”,她无法得到爱欲的满足,甚至连她自已也弄不明白怎样会有了两个孩子。姜家只但是是让她来侍奉他,她因此最终分到了姜家的财产。
季泽是她心中爱着的人,喜爱到了身不由已的地步,但季泽虽然在外面寻花问柳,可在家里却不敢太造次,只限于和她开开玩笑,他有他的原则。分家后季泽来找她,向她做了表白,但她却认为他是来骗钱的,不是真情,因此把他撵走了。能够看出她的渴望除了性爱之外,还有情爱,但正因猜疑,她放下了这种机会。我不认为作者只想表现金钱的胜利。
但此后,她抛弃了这么多所获得、保护的财产,就成了她生命的唯一依托。从丈夫、季泽得不到爱,她忍受着情欲的煎熬,产生了疯狂般报复的病态心理,对所有男女之爱充满忌妒,包括儿子长白、女儿长安。儿子长白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男生,她让已结婚的长白整夜陪着她通宵聊天,讲小夫妻的性生活,最后逼得儿媳妇自杀身亡。与丈夫结合只是使她获得了家产,季泽只给了她爱的煎熬,长白则在她的管教下成了一个浪荡子,连同女儿长安,都成了她病态心理的牺性品。她生命中的三个男生都不能给她爱,作为女生,她的一生是可悲的一生。更要说明的是,这个“黄金的枷”,不是她自已愿意戴的,是社会强加在她身上的。最后她被金锁压疯了,想摘也摘不掉了。
张爱玲关注人性,表现人性,《金锁记》写的就是人性受到压抑以至扭曲的故事,小说充满了“人生味。小说没有痛诉,没有反抗,只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了,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曹七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也说不透。她给我的感觉,像是走在淫雨霏霏的秋天,空气灰暗,路牙子七零八落的样子像是被狗啃过,潮潮的绿苔腻在上边。一只巨手像烂熟的苹果,罩着一股闷气,无边无际伸过来,压在头顶,也压在心上。偶有几丝微光从指缝中泄出,也像是闪烁不定的鬼火,让人分不清是曙光还是黄昏。七巧拖着她尖锐的影子,没于这蒙灰的道路。
“七巧,何以成为七巧?”
七巧最美的模样或许就停留在她跌跌撞撞冲上楼,从窗户中再看一眼她爱过的季泽时。“多少回了,为了要按耐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错。他不是个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她为什么要戳穿他?”那可能是她唯一一次为爱冲动。不用像个提线木偶控制自己,不用被世俗的规矩缠住,不用在调情时压抑欲望。但是也是那一次,她主动失掉了爱情。爱一个人就是明明看透了他的坏,明明有按捺不住的恨,却终究离不得。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麻油店的巧姐儿,她是姜家的二奶奶,一个担不起情欲,情欲却在内心膨胀;渴求着金钱,金钱却将她埋葬的清醒的疯子。于是,故事在她美到极致,痛到极点时,换了方向。
之前的七巧,泼辣疯癫,不招待见;至此之后的七巧,更像是一个怨妇,不择手段。
她也曾单纯过。单纯的时候,她还在麻油铺子,踩着碎石子街走路,拿着大大小小的铁勺子。一阵风吹过,她做了姨太太,一个没有生命的肉体的夫人。做姨太太,是娘家人给的悲哀;爱上姜季泽,是姜季泽给的悲哀;为了那金钱,是整个姜家给的悲哀。可是,折磨自己的儿女,是她自己将悲哀盛满放进碗里。和儿女单过后,情欲和金钱欲交织着把一家人推向深渊。她发了疯,见不得别人的生活有一丝亮光,从灵魂深处迸出的嫉妒不断地缠绕身边的人。她要让她的孩子和她一样活在没有光的世界。她以“保护”的名义引诱他们吸毒,逼死了儿子两任妻子,用刻薄的谎言打碎女儿的爱情。
她在报复。可是她唯一不该的,是将枷锁套在下一代身上。
那个伴着昏黄月亮的时刻,瘦小苍老的七巧腮上挂着一滴不愿擦干的泪,或许懒怠,或许不愿。七巧仿佛置身于一个个有月亮的场景,看着自己,也在角落里看着同样的亲人,带着黄金的枷锁,一生就这样如电影般过去。
《金锁记》是张爱玲小说中文化内蕴最为丰厚的作品,刻画了一个阴鸷毒辣的母亲形象—曹七巧,把金钱异化人性的力量叙述的惊心动魄。
文章中,“家”——门第森严的姜公馆对曹七巧来说是一座不满陷阱的丛林,她由被迫陷入其中的无辜者变成陷阱的主动设置者。由于各种身心方面的空缺,人性中的负面因素潜滋暗长,发展为对金钱的变态追逐。这是一个在特殊的文化环境中滋生的女人,也是一个把自己所在黄金枷锁中的女人,性格暴躁,心里变态,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疯狂的报复欲,由金钱的牺牲品沦为金钱的奴隶,一步步丧失了人性。作者从人性的视角透视曹七巧的一生,发现黄金欲可以把一个本属悲剧性的人物演化为一个邪恶的人。著名翻译家傅雷称赞“《金锁记》是张女士截至目前为止最完美之作,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小说中,曹七巧与姜二爷的婚姻并非“良缘”,而是以青春、健康——人,与地位、金钱——物,作为交换中介,造成了婚姻构架的倾斜,人与物价值的互换倒置。曹七巧婚前是位麻油店老板的女儿,贪婪的兄嫂把她当作摇钱树卖给了高门大户的姜家,只能当二奶奶,受尽奚落。她的丈夫是个没有一点“人气”的骨痨病患者,坐着只有三岁的孩子那么高。曹七巧刚到姜家时,并不以自身门第的低下而颓丧,市井社会的生辣气使她在这个家庭里能够待下去。然而,作为妻子的她却算计着丈夫死后如何把分到的一大笔钱 去盖自己的黄金屋。张爱玲没有按照传统路叙述故事,而是让七巧很快被高抬为正头奶奶,还为姜家剩下一男一女,变成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和母亲。曹七巧本是个漂亮泼辣的女子,守着无情无欲的丈夫,情感世界一片空白,大胆热烈的追求小叔子,虽然没有得到回报,但对小叔子的幻想,仍是她荒芜的情感世界中的一块绿洲。十年后,当季泽满面春风地立在她眼前时,七巧心生摇荡,死去的梦复活了。然而又是在一瞬间,七巧的五彩梦醒了,熏染在金钱社会中的二奶奶已不是纯情少女,当她终于明白季泽不是为了爱情而是出于对金钱的贪欲时,残存的情感世界彻底坍毁了。她暴怒起来,把手中的扇子向他“掷去”,轰走了她等待多年的男人。在“寂寂的一刹那”,她后悔了,提着裙子,跌跌绊绊地跑上楼去,为的是要在窗户里再看他一眼。可怜的七巧受着强烈的情欲与物欲的的双重煎熬,从此失去与现实的联系,成了一个幽灵禁锢在精神的地狱里。
《金锁记》写出了人性的扭曲与变态,颠覆母爱,解构母亲深化。由于曹七巧在畸形的夫妻关系禁锢下从未享受过生命的真正快乐,长期的压抑刺激了她的心理,满腹怨气变成尖刻的歹毒,不择对象。七巧在潜意识中是把儿子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看待的,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得到。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从一栋民国初年典型式样的洋楼里传出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当然,也绝少人想到一个拥有“张爱玲”恶俗名字的女婴日后会巧妙地将文字写出花来,随即在中国文坛上以一个“美丽而苍凉”的姿态,华丽转身,留与后人无尽的论说、回味。
初读张爱玲,很难不为她的才华所震动,接踵而至的全是来不及的惊奇,唯有感叹。张爱玲的小说充满荒凉景致。似乎经由她随手拾掇的事物就能焕发出令人惊诧的美来。可是这天才一旦碰到她铁冰的理智,便被那种冷酷和哀戚渗透了,开始呈现出一抹青惨的色调。她越是想抛开一切痛饮生命的苦乐悲喜,越是要猛烈地撞上这面冰冷的墙。我觉得,正是这种碰撞产生了《金锁记》这样一部杰作。
张爱玲的小说里全是些不彻底的人物,只“除了《金锁记》里的曹七巧”。七巧是一家麻油店的女儿,年轻的七巧是店里的“活招牌”。“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去。喜欢她的有肉店的朝禄,他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无疑,那时的七巧是美丽的,像所有的少女一样,她也有过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想象。然而,旧时的女人,若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嫁人。再加上父兄的自私贪财,于是就把她嫁给了有钱又有权的姜家二少爷。名为“嫁”,实为“卖”。那是一个得了“软骨症”的残废男人。姜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姜老太太想给儿子置一房姨太太,可有身份的人家不肯嫁,所以降格以求,万般无耐下接受了七巧,为了能使七巧死心塌地服侍二少爷,索性就让七巧做了正房奶奶。名为“少奶奶”,实为“高级丫头”。七巧人生的悲剧序幕就从此拉开了。
自从嫁到了姜公馆,七巧就像关进了囚笼,守着一个残废的男人朝夕相处。这个大家庭给了她巨大的压力。表面上是书香门第,内里却矛盾四伏。人与人之间没有同情,没有温暖,没有和睦,各自为了自身的利益和生存互相利用,勾心斗角。七巧卑微的出身使她在姜家处于极其尴尬的地位,到处受到歧视和排挤。她原来也有着正常人的人性,她也渴望被人认可、被人理解、被人尊重。七巧自己也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因此和新来的人分外亲热些,倚在兰仙的椅背上问长问短,携着兰仙的手左看右手,夸赞了一回她的指甲。兰仙早看穿了七巧的为人和她在姜家的地位,微笑尽管微笑着,也不大答理她。七巧自觉无趣,转身到阳台上来,拎起云泽的辫梢来抖了一抖,云泽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恨道:“你今儿个真的发了疯了!平日还不够讨人嫌的?”曹七巧身份的改变并没有得到周围人的承认,在他们的眼里她依然是麻油店老板的女儿,依然微不足道,没有人瞧得起她,甚至连伺候她的丫头小双也看不起她。她忍受着人们的鄙夷,处处防范算计,用一种泼辣、放肆的嘲骂来维护自身“二少奶奶”的地位。慢慢地,她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尖酸刻薄了。置身于这样的大家庭,她感到孤独、无望,她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给予她精神上的安抚。但是她守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生理上都不能给予她一丝一毫的抚慰,用她自己的话说“连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越想越不明白!”丈夫的无能更让她产生一种彻底的绝望和难以言传的痛苦。生命的错位,使她承担起了自己无法承受的重负,姜公馆成了七巧青春的葬身之地,她的命运就如“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怅”。
曹七巧无论多么泼辣、粗野,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是一个有着正常人性的女人。虽然曹七巧嫁了个残废的丈夫,但是年青身躯中对感情的欲望并没有因之而变得残缺,越是压抑得厉害,越是要喷发出来。她等待着爆发的时机,让情欲证明她的健康、她的诱人的女性魅力。
她结婚五年了,有一对弱小的儿女,可是从未享受过婚姻的幸福。她的情欲受到压制,以前有过的美好憧憬,编织过的爱的美梦,希望过的找一个自己心爱也爱自己的男人……这些都随着她嫁到姜家而失去了美丽的光环,变成了遥远的记忆。这些都无疑给七巧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和痛苦。于是她经常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同时也透露出她对爱情的渴盼。某天姜季泽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一线希望的转机,她爱那个“有鲜红的腮颊”、“水汪汪的眼睛”、生得“天圆地方”的结实小伙子,同时她也渴望得到三少爷的爱,有事没事就主动接近季泽。她先是“身不由己”地走近季泽,接着“斜瞅”着他,不冷不热地说着话,渐渐地“试着在季泽身边坐下来……将手贴在他的腿上……” 她几乎是主动地将自己交到了季泽手上,等待他的占有。季泽与七巧叔嫂间的调情,真实反映了七巧内心的痛苦和对爱情的渴望。可悲的是平日拈花惹草的三少爷虽然荒唐,却对嫂子严守礼教,“看着她,心里动了一动。可是那不行,玩尽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的人,一时的兴致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面前,是个累赘。……他可是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要冒这个险?” 风流成性的季泽不肯招惹她,不理会她的诱惑。和她的调情只不过是季泽无数游戏中的一种而已,而一旦触及到游戏的“规则”,他便怕了,他怕她的真情、深情,他不想“冒这个险”。而七巧也只能自怨自艾“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在这种长期的死一般的生活中,在长期的煎熬中,七巧的人性受到严重的压抑和摧残,她逐渐失去了正常女人的心理,最终使她一步步地走向变态。
人活着,必须有各种欲望的支撑,当所有的欲望都遭到了破产,只剩下黄金的枷锁时,七巧就成了一出彻底的悲剧。这种彻底的悲剧终于让七巧成了一个彻底疯狂的人。当岁月无情地从她可以直推到腋下的手镯里徐徐地溜走了时她的生命已是一个徒具形式的空壳。她的性格被扭曲了,行为变得乖戾,不但破坏儿子的婚姻,致使儿媳被折磨而死,还拆散女儿的爱情。“30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七巧这个人物承载了张爱玲心中一切由幻灭所铸就的痛苦和疯狂,这昭示着她的激情不停地渴望着、幻想着,而理性则不断将其扼杀。这是多么凄惨的人生,于是,《金锁记》带着这种残酷复杂的痕迹修饰着历史,成为了一个荒凉的传奇。
我觉得读某个人的文字,常常像一场恋爱,最初颇觉惊艳,一读再读,便生出些许别扭。这正如和恋人日日厮守,总归会碰触到对方一些顽固的个性。然而唯有天才方能张扬出令我们不得不退避三舍的个性来。西川讲到李白说:“这就是你,不断误解着生活,而别人比你误解得更深。”这话用来形容张爱玲,亦是再合适不过。
初读张爱玲,很难不为她的才华所震动,接踵而至的全是来不及的惊奇,唯有感叹。但读过之后,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仿佛在久旱的土地上忽然看到黑云压城,大风闪雷激动地喧腾了好一阵,结果淅淅沥沥掉了几点雨,又安静地收晴了。张爱玲的小说充满荒凉景致,她的散文却往往有戏谑和随意的气氛。她写小说有些哀伤的快意,而散文却是在笑中露出一丝冷苍来。
一九二零年,正是疯狂的年代。九月,张爱玲出生,带着这个月份特有的冷静和犀利。她无疑有巨大的天才,但可悯的是她的天才无论怎么飞跳,也跳不出她那种逼得人发狂的理智。她说自己“是天生的俗”,正透露出这无奈的意思。她在十二岁的时候正为当画家还是音乐家犹豫不决,最后看了一张贫困潦倒的画家的影片,她哭了,于是选择了后者。她的父母离异时她仔细分析过,父亲虽然有钱,却未必是归她的,为了不耽误学业这才跟了母亲。她在香港沦陷的时候当过临时看护,有病人得了蚀烂症,整天哀嚎,她却能视而不见,后来那人死了,她还和同学欢呼庆祝。胡兰成也曾说她:“从来不悲天悯人,不同情谁”,“非常自私,临事心狠手辣。”作为一个在浮华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女子,她是相当理性的。对于在五四反叛传统浪潮中的女性,鲁迅曾尖锐地提出 “娜拉走后”在中国的现实中只会有两种结局:堕落,或者妥协。
张爱玲写到:“走!走到楼上去!——开饭的时候,一声呼唤,她们就会下来的”。这确实道尽了当时民族资产阶级“新女性”矛盾尴尬的处境,她们既渴望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追求自由,又无法获得经济上的独立。非常不幸的是,她把自己这类人看得如此透彻,以至于总不免有几分自嘲自怜的情绪。我分不清是她的高傲使得她有些自卑,还是她的自卑令她有几分高傲,这些个性她总十分用心地掩饰着。
然而张爱玲同样是分外敏感和多情的女子。“脏与乱与忧伤之中,到处会发现珍贵的东西,使人高兴一上午,一天,一生一世。”她对身边事物的感受细致到一丝一毫,对人性的观察洞若观火。她想到“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将马上定乾坤”这样的纯洁和光整便要落泪;看到床头叠得很齐整的蓝青睡衣便会很高兴。和张爱玲谈文艺,总要令胡兰成惊叹,更令我们惊叹。胡兰成曾对张爱玲赞到:“这书里的句子像是街上的行人,只与你打招呼,我倒真像是乡下人来上海,端得只有看的份了!”受过西方教育的张爱玲,其天才是诗意盎然的,无拘无束的,似乎经由她随手拾掇的事物就能焕发出令人惊诧的美来。可是这天才一旦碰到她铁冰的理智,便被那种冷酷和哀戚渗透了,开始呈现出一抹青惨的色调。她的天才和理智似乎一直在斗争。天才不断地生出梦幻的花朵,这花旋而又被理智掐灭了,然而天才的梦却总是不屈不挠地继续盛开。所以她终究是个不彻底的人――既成不了彻底的天才,也做不到彻底的俗人。
这种斗争造就了她作品中的虚无色彩。理性洞彻了人生所能洞彻的部分,终于便触碰到了余下的荒谬。一切人生的美好、繁华、灿烂。在刻薄的理性面前,都会成为烟花过后的沉寂。理智这条盘踞在心灵王位上的蛇时刻提醒我们,欢乐的代价是痛苦,繁华过后是没落,人生的终点是死亡。越是想抛开一切痛饮生命的.苦乐悲喜,越是要猛烈地撞上这面冰冷的墙。我觉得,正是这种碰撞产生了《金锁记》这样一部杰作。
一个人要经过多少次折磨,才会对所有人都怀有恶意;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次失望,才会对世界充满绝望;一个人要经过多少人欺辱,才会变成一个欺辱别人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七巧便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从人变成恶魔的人,可怜、可叹又可恨,正如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所写“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故事——不问也罢!”
七巧是小商人家庭出身,嫁给了姜家的残疾少爷,欲爱而不能爱,几乎像疯子一样在姜家过了30年。在财欲和情欲的压迫下,她的心灵终于变得扭曲,行为变得乖戾。她为了钱财可以拒绝季泽,将渴望了几十年的爱情推开;她用轻描淡写的一句“她再抽一两筒就下来了。”便毁了女儿长安的爱情;她设计留住儿子长白,在外人面前高声谈笑儿子与儿媳之间的床第之事,终致儿子婚姻破裂。初读这篇文章,看到这位七巧,便令人不禁感慨这世界的残酷。我觉得正是这世界的残酷,才导致这世人的残酷,但若心如磐石,即使外界诸多干扰,也不会转移。七巧若是在分家后好好教导一双儿女,在晚年也未必不会享天伦之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颠簸不破的名言,是对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一句劝告。七巧遭遇了不公待遇,她厌恶这个世界,对周围的人恶语相向。因此,她不满别人过得比她好,尤其是她的儿女,她更要将他们牢牢掌握在手中。这世界千变万幻,形形色色的人,半真半假的话,我们一生喜怒哀乐,在死后,这些情绪也都随风而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因此勿将自己不愿做的事加诸到别人身上,待人真诚,等死后,也还有这份真诚的心意。不要像七巧一样,最后死时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的金镯子戴在手上,周围人都厌恶。生命易逝,真情难变。
我庆幸在看这本书之间读了张爱铃的另一部作品《小团圆》,了解了她的身世,这让我轻松地理解了她笔下的众多悲伤的人物。张爱玲出生在富庶的大家庭,但家庭关系非常的不美满,这导致她自己的婚姻及一辈子的生活都不美满。她看到了更多的人生丑态,并用她灵动的心灵和充满智慧的笔触记录下来了。
我个人非常喜欢《传奇》这本书,因为张爱玲的文笔太生动,太犀利。她仿佛是一位雕刻大师,用灵动的语言刻画出一个又一个立体而丰满的人物,另人难忘。
《金锁记》里的七巧,为了钱嫁入豪门。她心里爱的是自己的小叔子,可是自己却每天与瘫在床上的活死尸丈夫厮守。她心里充满了怨恨,为了金钱她赔进了自己的青春和爱情。心巧的心里由爱生怨,由怨生恨,并且将这种恨转嫁到自己女儿的身上。“我没有了幸福,其他人也不能有。”这个其他人也包括自己的女儿。她变得尖酸怪谑,不可理喻。她贬低嘲笑女儿的爱情,并挑拔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在旧时代婚姻关系里被压迫的女人成为一个牺牲品,凄凉悲哀的活着。
《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和范柳原,他们之间的爱情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地老天荒,书里的故事其实很现实,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人能享受爱情,那是一件奢侈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你我,过真实的日子。
《苿莉香片》里的传庆,陷在自己母亲的爱情故事里,在生父和继母的责难下无所适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他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因为没有人爱他。《第一炉香》中的薇龙,那么卑微地爱着一个不值得自己爱的人,并在梁太太的安排下周旋于各种交际场合,挣钱养着自己的男人。这种变态的爱情是那个变态的社会的产物。
《第二炉香》里的罗杰娶了“纯情”的大家闺秀愫西,她却在新婚之夜从家里跑了出来,告罗杰欺负侮辱她。这样一场戏反复了几遍,一个正常的男人罗杰却要被纯情少女愫西逼疯了。早知当初,罗杰还不如找一个坏女人。在那个缺乏正常性教育的家庭和年代,罗杰成为了又一个牺牲品。
《心经》里的小姑娘小寒,一直爱着自己的父亲,她与母亲争宠,还与父亲的情人争高下。她用尽各种手段想独占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爱人,但是她失败了。这种变态的爱情在那个变态的年代应该也算正常吧!
张爱玲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与她的成长经历和环境有关,她是唯一的,没有人再能和她媲美。
前几天到网上找书单的时候看到推荐这本张爱玲的《金锁记》,想着从没看过张爱玲的小说于是准备翻翻看。
最初对张爱玲的了解是看了一个关于张爱玲和前夫胡兰成的纪录片,觉得这是一个有才华却很悲情的女子,因为从小缺乏家庭的关爱,胡兰成就问了一句她的收入情况如何,她就觉得胡兰成是在关心她了,付出了所有却还是难逃被抛弃的下场,可能是她原生家庭的原因,她让人觉得很阴郁,她写的这本《金锁记》也是个很悲情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七巧的女子,她是一个小商贩家的女儿,在当时门第观念深刻的时候原是不可能嫁到官宦人家当太太的,但是因为姜家二公子天生是个病秧子,其他门当户对人家的小姐不可能嫁给她,老太太为了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二儿子,就取了七巧。
故事一开场就是两个丫鬟在讨论七巧的身份,足见七巧在家里地位是很低的,可能七巧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瞧不起,所以把自己保护在硬硬的壳里,在待人处事方面无比尖酸刻薄,处处使坏,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角色。
七巧有个哥哥,应该也是个不争气的,他总想从七巧身上捞点好处。七巧嘴里骂着哥哥,但心里却希望哥哥能够关心和支持他,一边骂一边给哥哥钱物,她在娘家其实也是没有任何依仗的。
丈夫和老太太相继去世,分家产的时候到了,起初对家产的分配七巧是万分不满的,但是发现撒泼没用后,也只得接受现实,带着儿子女儿租房度日,但因有田地在,日子应是过得不差的。
倘使分家后七巧好好培养一对儿女,在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大家庭后,她的日子应该也是很好过的,但她继续挑事,不好好管教儿子导致儿子出去鬼混,怕儿子鬼混又急急忙忙给儿子娶妻,儿子娶妻回来她又经常从儿子口中打听他们夫妻的私事然后到处宣扬,儿媳气病之后儿子又出去鬼混,她就挑选身边的丫鬟塞给儿子当姨太太,为了不让儿子出去还带着儿子抽鸦片,简直不能更坏了。
如果说对儿子的教育失败,那么对女儿的教育就更加失败,在不需要裹脚的年代,她硬是逼着女儿裹脚,女儿出去读书本来可以脱离她的魔掌了,她又硬生生把女儿关在家里让女儿一起抽鸦片,致使女儿快三十岁还未结婚,三太太给女儿介绍了一个对象,本来两人相处得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女儿也坚定的戒掉了鸦片准备重新开始了,七巧又从中作梗让女儿的婚姻告吹,女儿又开始堕落抽鸦片。
最后七巧病死了,女儿和儿子都搬走了,结尾说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应该预示着持续在儿子女儿身上的悲剧还将继续。七巧是可恨的,为人尖酸刻薄还拉着儿子女儿陪她一起堕落,同时,她也是可悲的,在临死前她觉得自己三十年来一直带着黄金的枷锁,倘若当初没有为了钱嫁进姜家,而是嫁给了隔壁肉铺里的小哥或者她哥哥的拜把子兄弟,生活也许清贫,但应该还是安稳的。
关于婚姻
老话一直说婚嫁要“门当户对”,这里的“门当户对”不一定是指的家里的官阶财产相当,更重要的是两家人的三观要合,在那个年代,门第观念是非常强烈的,七巧只是一个小商户人家的女儿,根本是不可能进入大户人家的,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在姜家的悲剧。
七巧的个性应该是很要强的,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和看不起,她层层武装自己,让自己尖酸刻薄,但是这样也没有逃离她被瞧不起的事实,随便一个下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她,她的强势也仅仅停留在表面,分家产时不公平,在抗争无果之后就接受了现实,明明知道哥哥很不靠谱,她还是在心里期望哥哥能够关心她。
关于教育
曾今百家讲坛里有一段很火的话,你恨谁就把自己的女儿培养得很坏,然后把女儿嫁给他,然后他们家起码三代不得太平。虽是稍显夸张的玩笑话,但是却也不无道理。
在大多数中国的家庭,母亲对子女教育上的影响远远比父亲大得多,其实在搬出姜家的时候,七巧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好好教育子女,乐享天伦,然而她却一步步把子女推向深渊,自己也因为抽太多的鸦片病死了。
无论是前阵子看陈果《最好的孤独》还是弗兰克尔的《活出生命的精彩》都讲了心灵的富足的重要性,逃避现实或者伪装坚强都不能让自己真正的强大,要让外界都伤害不了你,自己正真强大才是正解。
读《金锁记》,读到的是一片苍凉。很难想象,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写出这么凄幽的故事,曾经的怨或喜,和月亮一起,沉了下去……
七巧
“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洋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衬衫搭在肩上,晴天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褂里去,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
高中时,在同学的摘抄本上看到这段话,以为是张爱玲在描写她自己的爱情,场景迅速在脑海里构建:她那时是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子,住在上海的一座老房子里,站在阳台上目送心爱的人,心里亦有小小的期盼,他,是否会有些留恋,是否会有一刹那的停步回望。我想象中的季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有些才情,有潇洒的姿态。
然而,那只不过是有些花痴的幻想。现实的作用就是毫不留情的打碎它。事实上,“她”指的是七巧,麻油店小老板的女儿,之所以能嫁到姜公馆,是因为丈夫是个天生的软骨病人,而且姜家又出了很多钱。嫁入姜家后,受到各种蔑视和冷落,得不到起码得尊重。在这样得环境下,她的心理畸形,愈加口无遮拦,疯疯癫癫,招人讨厌。就连寻花问柳的小叔子季泽,也只限于和她开开玩笑。七巧,却觉得自己是爱季泽的。至少她恍惚的认为——“当初嫁到姜家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要遇见季泽,为了命中注定要和季泽相爱。”
如果换一种场景,也许会是一个浪漫的想法。
在我看来,季泽并无甚过人之处,游手好闲,沾花惹草。小说中的他,“是个结实小伙子,偏于胖的一方面,脑后拖一根三脱油松大辫,生的天圆地方,鲜红的腮颊,往下坠着一点,有湿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这样一个俗人,为什么七巧会喜欢他?话说回来,七巧又何尝不是一个俗人,这俗世中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
七巧是制度的受害者,从未得到一个女人应得得幸福。而同时,她也用利刃,伤害了很多人,比如,长安。
长安
“有时在公园里遇着了雨,长安撑起了伞,世舫为她擎着。隔着半透明的蓝绸伞,千万粒雨珠闪着光,像一天的星。”
幸福都是相似的,它们的背景温馨浪漫。而长安这个名字,总会让我想到汉代的长街,长长的,平和中有些神秘。
长安却是不幸的。她有那样一个尖酸刻薄的母亲。因为七巧变态的心理,她被痛苦的缠了小脚。争取到上学机会,却被一再羞辱,退学后,便不再想着上进了,言谈举止越来越像母亲。因一场痢疾,在七巧的诱引下吸下了鸦片,一个鲜活的少女就这样被误导……
直至三十岁,这个忧郁的瘦弱女子才开始与世舫恋爱,快要接近幸福时,又被母亲有意的残忍破坏。真的很不解,母亲,原本是为儿女考虑的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长安的记忆里,永远保留着与世舫相遇的这一页罢。她的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爱。
谣言说长安后来和一个男子在街上一同走,我却希望不是谣言,我希望那个男子是世舫,或者是,可以给她家的温暖的人。
“我们也许没赶上看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应该是铜钱大的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着凄凉。”
的确,张爱玲笔下,月亮是最为常见的意象,无论是在小说还是散文。那片皎洁的月光,寒冷、光明、朦胧而又感怀,总能隐隐的触动人心中最为温热的地方。浩渺苍凉,仿佛张爱玲本身,细腻而又倔强。
有人说,张爱玲的小说一定要伴着她的散文一块读。只有这样,才能真真的体悟到那种苍凉下的美,才能感受到那份不二的永恒与感性。张爱玲的作品并不宽广也不深厚,却常常入人心,读着她的书,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市井、那些琐碎、心里竟会不禁泛起涟漪。时间悄悄的消逝在她笔下那细微的生活中,静静地,很隽永,心里仿佛被细密的雨滴淋着;又会感觉像是在一个闲适的午后,慵懒的看着空气下的尘埃,安静的品味着生活,任凭思绪飞来飞去。当你从书中抽回眼,也许已过了小半天,透窗而望,看见的是一轮银色的月亮,很圆,也很美。
读张爱玲的书,你会发现她的文章离不开生活,甚至有时让人觉得很世俗。但是细品这些世俗,你会发现她的入俗背后有着很深的文化与底蕴——细腻而又精致。读她的作品,你会感觉那么的自然流畅,娓娓道来,那样的自由,无拘无束,使人心里很舒服,既不做作也不煽情,真实,而且丰满。你会想到那个时期上海市井鱼龙混杂,充斥着油烟和喧嚣的生活;会想到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以及小市民家的柴米油盐和无奈繁琐。即便是如此庸俗和物质的画面,夜幕下却仍旧悬着一轮皓月,以无限的苍凉做底色,纯净简出,而又是那样的敏感细致。
有时,你会感觉张爱玲是一个绝对的悲观主义者,有着“严肃而悲剧式”的人生观。就像她自己所说:“长的是苦难,短的是人生”。出生于显赫的人家,到她这一代却已经是最后的绝响。阴暗的童年,混乱的时代,不幸的爱情,促成了张爱玲悲观而又现实的性格。正因如此,她的作品更加贴近生活,是实实在在的,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没有无病呻吟,有的是人生的积淀和厚重。人们常说,能写出好的文章的作家必定有着百态的经历。张爱玲有着很深的人生体悟,她小说中的女主角,永远不是至纯至善的完美女人,她们会有小小的自私,会有城府,很坚强,很倔强,有血有肉,也很现实,让人又爱又恨。人物在她笔下,有了真正的生命。就是这些近人情的角色的永恒性加重了她文字里苍凉的味道,反复地提醒着我们所有现今的文明终会消逝,只有人性的弱点得以长存于人间。深色的夜幕做背景,月亮总是像个玉盘一样高悬,透过那些那一个个鲜活人物泪眼,月亮却又是“大而模糊,银色的,有着绿的光棱”,仁慈而又在冷笑着。
“自从煤贵了之后,热水汀早成了纯粹的装饰品……梅雨时节,门前积水最深。街道上完全干了。我们还得花钱雇黄包车渡过那白茫茫的护城河……屋顶花园里常常有孩子们溜冰,咕滋咕滋锉过来又锉过去,听得我们一粒粒牙齿在牙仁里发酸如同青石榴的子,剔一剔便会掉下来”。这样的细节描写在张爱玲的小说和散文中有很多很多。细细回味,又会觉得张爱玲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她的成功不单单是因为她对文字那种特殊的感觉,更多的是因为她把生活和艺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时而她很幽默,“时间就是金钱。女人站在镜子前的时间越长,那么她花费的金钱就越多”。时而她又很温婉,“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灵魂,飞回来寻找她前世的影子”。更多的时候,她在抱怨中体味琐碎的乐趣,“下了一黄昏的雨,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窗户,回来一开门,一房的风声雨味,放眼望出去,是碧蓝的潇潇的夜。”她的作品总是亦雅亦俗,让人如醉如痴。
每次读完张爱玲的作品,总感觉像是从一个画展中走出来,她总是可以把事物的颜色形容的生动而又恰当。在她的文章里,生命和生活也是有了色彩的,所有的抽象几乎都成了有颜色的具体,是如此的奇特与细致。“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悲剧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但它的刺激性还大于启发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她像葱绿陪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将美术与文学如此完美的结合,是因为她对色彩和文字的敏感,更是因为她细腻的内心。翻阅她的书,你会感觉自己的身上也沾上了那种染料的味道,生活成了一个调色盘,周围的一切都浸在了或深或浅的颜色中。也许,有些东西不能用词语准确的描述,但是却可以用色彩勾勒出真实。那种厚重的,浓墨重彩的感觉,就好比时而混沌的月光,些许的昏黄浊色,却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年轻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妹妹在深夜里看天上悬着的那一轮月亮时,我都会想张爱玲该是有点近视的,但她又不戴眼镜,我也一样,每每想起都觉得弥足珍贵。那样一个如苍凉手势的传奇女子又是怎样诉说几十年前那一轮月亮下的悲剧的?
我是不喜欢曹七巧的,最开始的时候。因着她,读完金锁记的时候,我觉得如此疯狂,这个世界。是她把她身边的人——她儿子、女儿都带入悲凉的境地,我是不谅解她的,那样的拖累人。再读一遍,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她是典型的封建社会底下的女子,因着喜爱三爷季泽,她在姜家做了一个残疾人的妻子30年。最初,她是当垆卖酒的女子,和一般的酒家女一样有着如花的心事,却在财欲与情欲的迫害下,性格扭曲,行为乖戾,不但破坏儿子的婚姻,致使儿媳被折磨而死,还拆散女儿的爱情。
我最终谅解了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苦,她大哥为了攀附权贵把她嫁入没落大族姜家,她丈夫是个自小就卧病在床的废人。她失去了爱情,亲情。她只是没有在受到封建家桎梏——那把金锁时和其他人一样沉沦而已,她有何错。
只是我依旧不能喜爱她,她拥有着“一个疯子的谨慎和机智”,为了报复曾经伤害过她的社会,她用最为病态的方式,“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随心所欲地施展着淫威。她终究把她的家变成了炼狱,里面的受尽折磨,外面的人看着逃之夭夭。又报复了谁?徒留下读者的无奈罢了。
这样的故事曾发生过,并且曾一直发生。“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有完——完不了。”的确封建制度的压迫,只要封建思想还存在就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七巧存在,上演一个又一个的金锁记。那应该是张爱玲写作所想传达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人生在世上,从来是充满磨难的。如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如斯嘉丽经历的家破人亡。但人活在这世上,不应是沉沦在苦难中,与苦难一起成为苦难,而是向着一点希冀的光亮,勇敢而坚定地前行。曹七巧没有错,不能说我一定做得比她好,但我觉得放下才是解脱,永远存着希望,生活才会在阳光底下熠熠发光。
有些人说,亦舒是一个热血传奇,她写尽了上海滩的生离死别,所有喜怒哀乐。最开始是那一道白色玫瑰与红色玫瑰的始终没有答案的单选题。再之后,就是硝烟弥漫中丝带和柳原的倾城之恋,清香却厚重的第一炉沉香屑,及其苦却难以忘怀的茉莉香片。每一个小故事都令我有感而发。而最喜欢的就是那读过千万遍的《金锁记》。
“年青的人惦记着三十年前的月儿应是铜币大的一个修神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老旧而糊涂。老人追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儿是欢爱的,比眼下的月儿大、圆、白;殊不知隔着三十年的艰辛路望回放,再好的月光也免不了带点苍凉”。
她是一个被罪孽蒙骗的美少女,被一个封建社会的旧家中和一个残疾的男生可怜的夺走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的青春年少,可她仍无法得到乃至是一个婢女的认清。因此,开朗动人的天性在失落中室息成一种乖戾,转变成一种粗暴与蛮横。她在一个浮华背后奢侈浪费绮丽的旧家中,也是一个旧时代中的缝隙中艰辛存活,恼怒到乏力。分户是她最终的一点点期待,可运势仍不作罢。
摆脱大家族,她总算还有机会去追求完美自身的幸福快乐,可针对她早就动了情弦的季泽,她仍惶恐不安的担忧着他的用意。内心的恶在她心里奠定了深深地的印记,她自己也是被运势的金子网丝缠的难以摆脱。她强大的骂跑了季泽,心里却确是那样苦闷无奈;因此,她愈发癫狂了起來,可又谁知道,她仅仅在掩盖心里最乏力的敏感。“她捏着自身的脚,想到了想她钱的一个男人;却又嗤笑了起來…”
她自将沉沦,却把运势的可怕噩梦又带来了她的闺女;她原是一个善解人意而又怯懦的女性,可在宏伟的宗法观念伦理道德架构中存储着恶,实习着恶,只等時间一到便朝着更年轻一代的女生喷撒。她的闺女就是不幸的持续。应对深爱的世舫,北京长安是期盼幸福快乐的,可她却乏力掌握幸福快乐,亦不敢去承担这一份幸福快乐;她向妈妈妥协了,向这一丑恶的社会发展妥协了,仅仅将自身的友情与爱情青春年少,又交给了曹七巧式的运势。在她的假想中,或许七巧会由于她的献身精神这一“漂亮沧桑的手式”而感觉打动、开心,因此她便在这里苦闷的幻想中得到了一种凄切的清甜味。
人的内心就好像一面镜子,歪曲的内心总是映衬出一个歪曲的全球。
七巧的内心便是一面被错乱的社会发展歪曲的浴室镜子,映衬出那时候中国时新的物品却也是旧时代最腐烂凝滞的残渣。钱财所带来她的抽象性的、虚报的考虑从没让她真实开心,反倒更刻骨铭心地让她觉得到恐怖的苦闷。这时候钱财唯一能临时地减轻她心里痛楚的功效,就是变成她奴隶摧残他人也是自身的专用工具。“七巧似睡非睡横在烟铺平。三十年来她戴着金子的枷。她用那厚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未死的也送了小命。”
人的本性的旅途中,总会有一份“恶”在心里悄悄地出芽,运势不公平的灌溉,人的本性便逐渐滋润成一种邪惡。每一个人都感觉他人走入了幸福快乐的门,自身却进不了,处心积虑后的失落刚开始转变成妒忌,抵触,毁坏,影响。但是总有人忘了,错过,随后就始终失去,没了。像七巧。可伶得人没有人可伶。而亦舒,更是用那样细致精美的笔风,揣测收藏了一颗在痛苦中歪曲的生命,妩媚动人凶狠了人的本性一种不一样的精彩迷人却可怖的凄凉,
“三十年前的月儿早就沉下来,三十年前的人也去世了,殊不知三十年前的小故事还不停——完不上。”
七巧人性的扭曲与黑喑早就被时代瞬息万变的的浪潮埋藏,可也是时期造就了这一切。时期在发展趋势,殊不知人的本性这部善也是恶的书还未念完——完不上。
有句话说“读书或旅行,身体和心灵必须有一个在路上”。不管读书还是旅行,无非是让我们见更多的世情和风景,见得多了眼界和心胸也跟世界一样,变得开阔起来。
我们生来是为了奔向幸福而不是痛苦,但幸福和痛苦是一对双生花,它们就像一片树叶的两面,难舍难分。凡是所经历的都是该来的,如果我们学会从心里接纳痛苦而不是对抗,和它一起在生活里磨,随时间一天天地走,回头看时痛苦也就没有那么痛,幸福也没有常在久安,人生或许因平和而更加丰盈。
如文中的七巧,若是接纳了自己在姜家的身份和地位,又会是怎样的人生?
张爱玲塑造的曹七巧已成永恒的角色,我们却处在不知不觉所变化的世界中,七巧的悲剧带给我们的启发不会像文章的结局那么直观,人生也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不管走到什么样的境遇,“伤口,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活成心里有光的人,人生就不会很差。
多数人活着,其实也都无外乎追求某种自我的满足,而普遍的一种认知更多集中体现在对于欲望的一种满足,物欲和情欲就首当其冲。
但是,就因为人在不断追求着这种欲望的满足,某种程度上也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畸形人生。事实上,人的内心都是不健全的,尽管我们也没有那种比较统一并且被广泛认可的标准来判定。
不过,按照我们的种群个性,不合群的家伙,多半都是不健全的。由此,在《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其实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
正因为曹七巧具备着这种不健全的性格,在文章开始的时候小丫头才敢议论自己的这位二奶奶,并且还是用一种极其轻蔑并夹杂着不屑的口吻,殊不知,她们也都从属于女性这个大的阵营之中。
曹七巧的人物形象其实是由多方面的因素来表现的,主要分为两个时期,即分家前后的地位变化。
造成这种人性扭曲悲剧的原因无外乎也就是三种
首先是物欲。曹七巧嫁到姜家来,在他哥哥的心中和自己的心中,其实都是一种物化的女性交易。
也正是因为存在着这种物化的交易,使得姜家的人和娘家的人对于这位看似不合规矩的角色存在着一种比较大距离感,曹七巧在自己的夫家和娘家其实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温暖,物欲其实就是一种很强大的隔栏。
姜家对于曹七巧这种女性物欲,以及曹家哥哥对于自己的妹妹换取的金钱物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曹七巧的第一重人物悲剧。
除去曹七巧个人命运这一点,再有的就是在姜长安和姜长白身上停留着的一种物欲束缚,这样直接间接地导致了两个人的新的悲剧。
其次是情欲。如果是按照时间的叙述过程,曹七巧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得到过很多的人的爱,按照文中的话来说的话,曹七巧的手腕也曾洁白。
但是,伴随着黄金枷锁的出现,曹七巧的这种未曾被开发的情欲转变成为了一种畸形的恋爱观念,更加确切地说,是一种畸形的情欲观念。
这种欲望体现在对于姜季泽的撩拨之中,张爱玲对于这其中的分寸把控是很好的,曹七巧撩拨姜季泽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动作,每一个动作也都是一句话。她抖动着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一种对于情欲的渴望。
其实,还有的就是对于自己儿子的那种情欲。在姜长白结婚之后,曹七巧对于自己儿子的夫妻生活也是有一种窥探的,这不仅仅是一种把控欲,其实也还是一种畸形的情欲观。
这种畸形的情欲观念,也间接造成了长安的恋爱悲剧。
最后,就是老生常谈的女权意识。中国的女权意识其实是在压抑了数千年之后的一种苏醒之后的强烈反弹,这个反弹的节点就集中表现在两个时代之间的跌宕交替时期。
曹七巧面对的更多的是一种十分残酷的封建压迫,同时在这其中蕴含着的那种反抗也就好似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原有的那种光泽。
曹七巧受到的这种黄金枷锁束缚也被她原原本本放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按照张爱玲的结尾处所说,三十年之前之如三十年之后,这样的故事也一直是在上演。
她,曹七巧,原本是一个小小麻油店的女儿。却因为家人利益熏心。被迫嫁给了身有残疾的有钱少爷。被所有人认为的高攀。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呢。就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置身于封建大家族中,便注定了她悲剧的命运。
是钱,将她推入深渊的。
在那个没落的封建家庭中,她处处受人白眼与排挤。甚至连家中的下人也瞧不起她。但她任然为自己的权益不断反抗斗争着,这使她在别人眼中更加臭名昭著。
10年后,丈夫与婆婆都死了。苦难熬出头了。她挣到了属于她的家产。搬出姜家自立门户。然而,在腐朽封建家族的大染缸中浸泡了这么久的七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七八岁活泼开朗的姑娘,不会再高高挽起大滚打滚的蓝夏布衫绣,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她曾经渴望正常的爱,然而如今戴上了这黄金枷锁的她,早已经迷失本我。
首先,她是因为钱才被迫嫁入姜家的,具金钱情节。所以她认为人都是靠不住的,眼里只剩下钱。为了钱,她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枷锁奴隶。深入骨髓的黄金枷锁将她压的透不过气来。只有不断地发泄,报复。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变得越发自私,残忍,恶毒。
她曾经爱着的姜家三少爷,在分家后找她,也被她疑心他是为了钱而将过去十年的爱恋推开。
对于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的手段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她让长安变成了她的复制品,这辈子也得不到想要到的幸福。在长安30岁好不容易得到幸福之际,却将女儿吸XX有烟瘾暗示于想要娶她的他,使女儿最卑微的愿望落了空。
对于儿子的占有欲也惊人。害怕儿子去了媳妇忘了自己。竟然让新进门的儿媳独守空房,还要千方百计探听闺中密事,并以此为乐羞辱折磨儿媳将她逼死。
金钱,扼杀了人的情欲,甚至可以斩断血缘亲情。
悲剧呵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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