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阅读陈彦写的《装台》这本书,读的过程中我自始至终都被顺子艰辛悲凉的生活折磨着,真没想到装台的活虽然和艺术是那样的接近,接近到你不明就里地认为他就是那些导演总监干的活,但是读了这本书后我才发现,这两类人的命运相差尽然如此之大。
初次听说这本书是在2016年4月23日央视中国好书颁奖典礼上听到的,当时就说这本书抽时间一定要把它读完,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搁置了将近一年才把他读完,刚开始读的时候觉得此书和《白鹿原》的开头是如此的相似,主人公刁顺子不得已取进第三房媳妇,那白鹿原中的白佳轩取进第七房媳妇消停,而且书中的人物和语言环境竟也如此相似,但深读之后才发现两本书里的人物命运却相差如此之大。
小说中的顺子是装台的头,它虽然来自西京城里可是他和来自农村的一伙装台人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苦苦的挣扎着。整片小说围绕着他身上的亲情、友情、爱情、离情、悲情、豪情方面错中复杂的展开,把装台人工作时的艰辛、危险、疲惫、焦灼以及完成工作后讨要工钱时的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的心里和言行详尽的呈现给读者,压得你心里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作品中还有两个最可恶的角色是刁菊花和寇铁,连顺子都难以想象出自己为什么能教育出这样的女儿,她变态的性格是在觉察出自己因丑陋嫁不出去开始的,加之妹妹的优秀和容貌,以及大她不多,模样姣好的素芬,这些因素成为顺子家庭战争爆发的导火索,顺子的身份和懦弱让自己的女儿都瞧不起,所以在一次次家庭战争中,菊花的野蛮和撒野最终把家庭弄得四分五裂,顺子妻离子散,顺子最终成为了孤家寡人。
寇铁是这个时代较为典型的所谓掮客代表。他奸诈滑头、欺下瞒上,对顺子从未正眼瞧过,每次从他手里拦来的活,工钱就没有顺利付过,雁过拔毛、克扣拖欠,没有一点同情心,那种对待底层人的冷漠让人不含而立。
作者其实也在通过文章故事反应当下生活中的一些人和事,揭露当代社会的一些病态现象。
在读陈彦的《装台》之前,我对陈彦和他在戏剧领域的创作成就几乎一无所知。但《装台》无疑深深地打动了我,这部小说的主人公顺子身上所拥有的`典型性格实则是中国底层民众身上千百年来从未磨灭的善良与朴实。这种善良与朴实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逆来顺受,从不反抗也从不逃避的一种近似悲哀的承受。
我被深深打动的正是这种面对任何苦难都甘愿咬牙坚持下去的承受力量,我甚至感觉到,顺子身上的这种无怨无悔的承受精神才是我们这个民族上下五千年永不磨灭的真正脊梁。
这样说,在别人看来也许有夸大的嫌疑,但我认为并不离谱。装台,实际上就是搭建戏剧舞台,为他人作嫁妆衣裳。做最苦的活,流最多的汗,获取最低的报酬,承受最大的压力,甚至包括无底线地接受别人的侮辱。顺子作为西安皇城根的城里人,本可以像别人一样整天遛鸟、喝茶,依靠地理优势获取房租和村庄在经济开放中所得的红利,过优哉游哉的清闲日子。可他偏偏蹬起了破三轮,带着一帮从农村来的民工干起了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的装台营生。为此他甚至把自己累得肠子都从肛门掉了出来,但应承下来的差事就是跪着也要给人家做完,做好。
顺子这个人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任何人面前都服服帖帖,就连女儿都看不起他。这个凶神恶煞式的女儿完全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凶狠歹毒之人。她为了赶走养母的女儿,虐狗的残暴行为几乎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可是顺子一点反抗精神都没有,就连他所深爱的女人他也无法保护,最终让她在女儿的淫威下只能悄悄地远走。坦白地说,在读这部小说的过程中,实在让人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深沉悲哀,有一种想揭竿而起、挥刀相向的愤慨,有一种无可奈何又深沉哀婉的悲怜。然而细细想来,这又何曾不是作者对我们这个社会、这个民族,洞若观火、体察至深而又用心良苦的表达呢?
在社会物质层面上,顺子要承担起一个在兴旺时期多则几百少则数十人的装台团队的糊口营生,要对上至剧团台长、剧务、导演下至一般工作人员讨好、卖乖,以保证工程款顺利到手。同时他还要及时处理团队里人员的受伤、赔偿,甚至帮助讨薪。从家庭层面上,他要面对一个顽劣、凶狠的女儿,协调女儿和养女以及自己喜欢的女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同时他还有一个依靠赌博为生,风光时一掷千金、落魄时衣食无着的大哥,要时时准备着为他收拾可能到来的烂摊子。
逆来顺受的顺子,实在是一个在一切人事面前都战战兢兢的人物。他爱不敢放手去爱,恨不敢放胆去恨。在他的身上惟一的闪光之处就是善良和毫无原则的承受能力。他把养女养到大学毕业却没有落下一点好处,他无怨无悔还自觉有愧;亲生女儿待他如孙子般恶劣,他依然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羞愧难当;作为一个团队的管理者,他从不计较得失,干最多的活,拿最基本的所得,员工有困难只要张口他从不拒绝。
就是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顺子,其结局却依然是孤家寡人,在埋葬了大哥,丢失了爱人,迎回了恶煞女儿之后继续蹬着他的破三轮在年届五十之际奔波在风雨之中。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作者的笔触有点残酷无情,但本质上又对作者这种极度现实的处理手法打心眼里敬服。这样的故事里充满了闹剧,甚至无所谓高潮,也无所谓结局。但字字读来,却令人痛心至极,悲哀心冷之际又深深地感觉到就在我们身边正奔走着一个又一个逆来顺受的顺子。也正是他们的逆来顺受的善良,在无形中孕育了这个民族博大深沉的胸怀!
央视一套热播电视剧“装台”,讲的是西安一群装台人的甜酸苦辣、悲欢离合。故事接地气,有生活气息,很是热闹喜庆好看,但是还是有了看看原著的冲动,这不,来回步行3000米,去图书馆借了小说《装台》来看。
“装台”共88章,作者陈彦先生,陕西镇安人,在陕西戏曲研究院工作了23年,他对那些个一批又一批的装台人感到陌生而亲切。他为小人物立传,故事跌宕起伏,人物刻画手法细腻,人物命运看似无常又有常,以一个装台人为视角,描绘出了西安城里的人生百态图。
小说中主人公顺子,真是辜负了父母当年起名的初衷,原本希望人生顺顺当当的顺子,谁料他不只是不顺,而是太不顺了,简直是倒霉透顶,失败一个接着一个,把人生之路走出了岂止是步步惊心的一路坎坷?他其实就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看看,第一任妻子在女儿六岁时与他人私奔,他又当爹又当娘。父女相依为命度日,在女儿上初中时,他遇上了第二任妻子,那一段时光,他蹬三轮,装台,妻子做缝纫机活,大女儿菊花与继女韩梅关系还不错,就在他感觉再拼几年日子也就快奔小康时,妻子查出癌症晚期!花尽积蓄也没留住妻子……
第三任妻子蔡素芬,年轻漂亮能干。关键还特贤惠,面对丑陋、暴虐、疯狂、甚至变态的追求着幸福的菊花,她做到了一忍再忍。年30晚蔡素芬的毅然决然离去,不是负气出走,永远为别人着想的她其实是为了菊花,菊花不喜欢她,不要她呆在刁家,她若在,菊花就不高兴,那她就“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了”!
作者笔下的蔡素芬,让人心酸,临走那一晚,打扫了菊花“大闹天宫”后的现场,洗了家里所有的衣物,擦洗了厨房的所有物件,一夜未眠的她,清早上个卫生间出来却看见了一身白绫衣服的菊花一绳子吊死在二楼阳台上!她不计前嫌疯了一般扑上去救人,做人工呼吸使其心肺复苏,随后和顺子把菊花送到医院,菊花无大碍后她回家拉起来时的旅行箱走了,带走只是自己的换洗衣物和刚分到手的她那一份装台钱,为了菊花安心,她给菊花发了信息,告诉她,我走了,永远的走了,尽管你爸对我很好。
她给顺子发了信息,说自己走了,菊花就心安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找她。就这样,在风雪交加的年30夜,在万家团圆的欢聚时刻,她无声无息的走出顺子的家门,去了哪里?后边怎么生活?谁也不知道了。
工友大吊,为给毁容女儿手术拼命挣钱,结果累出重病猝死在随秦腔团进京汇演成功后的街头!大吊妻子周桂荣带女儿无依无靠暂住在顺子家。后来,她成了顺子的第四任妻子……
菊花随“过桥米线”去韩国整容失败,本意整成国际巨星赫本的面孔,结果是既不是赫本,也不是菊花了,加之“过桥米线”染上官司,落寞的菊花回家后,又开始对着周桂荣这个继母发起了无休止的战争……
小说到此戛然而止,给人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间……怎么顺子那么命背?按一般叙事的通行逻辑,人,不可能一直命背。就像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写的《白鹿原》那样,白嘉轩不是前几任妻子都离奇死亡,但最后一位到底还是为白家开枝散叶,使白家兴旺发达了吗?顺子确实人生不顺,但是,他有金子一般的心,闪闪发光照着自己也照着别人,热爱家人和同事,为揽活儿,他给人当孙子低声下气,虽渺小但却格外努力,扛起了责任和担当。完全把艰苦的日子过成了每一天都是生活的恩赐!
作者笔下的“装台”,几次提到小蚂蚁浩浩荡荡的搬家场面,蚂蚁是生物界里最不起眼,最弱小的动物,但是,蚂蚁家族,一直在发展壮大并不断进化!它们种族内既分工合作,又各司其职。蚂蚁这物种当下绝对没到灭绝的边缘。为什么?按达尔文进化论观点解释,任何生物,都是在生存斗争中,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活下来的都是适应环境者,所以,著名演员张国立说过:人生,就是生下来,活下去!作者在《装台》最后,又一次描写了蚂蚁搬家,这是否要表现、歌颂我们这些奋斗在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坚韧生命意志?
《装台》的叙事方式完全是口语化,带着浓重的西安地方口音,这让本土人士读起来颇感亲切。有种书中人物就是自己,就是周围同事和邻居的.感觉。不是吗?菊花就是当下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还绝情的啃老一族!如:生活中有个高一男生靠其父在省重点中学一直带高三的威望被招录,但是,在他带班上同学回父亲房间时,竟对同学介绍父亲是父亲的同学!过后父亲问为什么这样?他说,你一个普通教师,又不是校长,我说你是父亲丢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菊花?
《装台》是陈彦先生在中国当代文艺界优秀代表座谈会后的力作。顺应了:人民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爱恨,有梦想,也有内心的冲突和挣扎。
陈彦先生说:有人说我总为小人物立转,我觉得,一切强势的东西,还需要你去锦上添花?我的写作,就尽量为那些无助的人,舔一舔伤口,找一点温暖与亮色,尤其是寻找一点奢侈的爱。
是的,时代的发展,离不开市井生活中的每一位奋斗的平凡人,这应该就是《装台》的根基,在人们认清了生活艰辛后,依然热爱生活并努力奋斗,去追求生活中的那一抹灿烂阳光!
《装台》就是书写生活的艺术品,就是人间烟火!
著名影星张嘉益和闫妮领衔主演的电视剧《装台》在央视一套上映,故事情节幽默诙谐,演员演技上乘,在*的大背景下,演绎出一个世人之前很少听说过的行业,而且在剧中不忘时时展现出西安的风土人情和城市风貌,让我们这些“老陕”们,倍感亲切,看的津津有味。
有感于对电视剧的乐视,买来了原著拜读,却发现原著和改编后的电视剧在剧情和人物方面大相径庭,视若异出。
经过这段时间的追剧,在电视上展现的只有光鲜靓丽,而在作者的笔下,从冬天写到了清明,小说的主色调永远是灰暗阴冷,人物是在灰色地带的城中村中生活着为了讨生活而奋力抗争的“底层人”。主人公刁大顺虽为城中村房主(不是房东),却也要为了生活奔波,既没有过着靠房租而享受安逸生活,还要忍受各种狠人地谩骂、扇耳光和克扣血汗钱。
看过原著,才能感受出作者所揭露的社会的阴暗层面,很真实,很触动。
一、冷酷
第一,小说故事情节有两条主线,一条是顺子在舞台上所要进行的装台工作,重点是编排秦腔剧团的曲目《人面桃花》,被体制内的人物压榨,另外还有三处活计:
一是给房地产公司演出,因为演出公司逃遁,工钱无处追讨;
二是给庙宇装台,因为手下墩子龌龊之事,顺子顶着香炉被罚跪一天一夜;
三是城南村主任家过事,被城外的农民欺凌。
另一条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家长里短,被第一个老婆抛弃,和女儿菊花相依为命,第二个老婆虽然贤惠但是过早去世,把留下的一个韩梅抚养长大,第三位温顺漂亮,却遭到自己容貌不佳的、沦为大龄剩女的大女儿刁菊花的百般刁难。
第二、人物造型,首先是那个心里扭曲的菊花,她把蔡素芬和韩梅视为眼中钉,恶语相向,挑起家中频频大战。令人发指的是甚至虐杀韩梅母亲收养的流浪狗“小黑”,书中的描写惨无人道,不忍直视,完全和电视剧中抱去宠物医院的情节相反。如果说人物的对话可以算作故事情节的一部分,作为久居长安的人,恐怕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毒的话语。而电视剧中将其表现的还算是有良心,不时地表现出“善良”的一面,诸如在知道韩梅结婚在农家后,忍不住流下眼泪的情节,甚至对在书中死于她手的“小黑”也是关怀备至的给于疗伤。
其次是刁大军,从传说中的澳门回来后,整天的喝酒赌博泡澡,光鲜其外,却在过年前给顺子留了上百万的赌债逃遁,在其病危之时,顺子被他在珠海的房东联系上,方才知道大军从未住在澳门,只是常去澳门赌场而已,剧中还是给其带着美好的光环。
第三、“疤叔”是一个专业开赌场的赌徒,从来不在白天出门,没有了电视剧中的喜剧成分,在书中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句话,除了给顺子撂下他哥欠债还钱的狠话,就是最后面对刁大军死前的可怖面容。
编剧后期添加的人物:富二代、“丹丹”、疤叔的前妻等以及由此而衍生出人物和情节,全部带有喜剧色彩,是为了化解书中的冷酷而添加。
二、冷漠
原著中,人和人的关系没有亲情可言,呈现的全部都是残酷的现实,顺子的装台,总是不顺,辛苦的血汗钱没有几次能顺利的拿到手,顺子被剧团的人呼来喝去时,被庙里的大和尚扇耳光时,只有逆来顺受的接受。
他为了生活,一次次的下跪,向任何难为他的人下跪,向他无法应对的局面下跪,甚至在他的两个女儿面前也是无奈的下跪,恳求她们,这哪里是演员张嘉益的高大形象所能表现的。由于无法忍受刁菊花的冷漠和刁难,蔡淑芬在大年之夜离开了顺子,再无音信。原著中刁大军得了不治之症,房东的冷漠,逼着顺子带回来;疤叔的冷漠,把垂死之人唯一值钱的物件从大军的胸前,手腕,无名指上抹下来:
“疤叔收了项链,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把眼睛,又追光灯似的,集中到了刁大军戴戒指和玉镯子的左右手上。
刁大军说:我总得……给顺子……留点念想吧……”
在大军弥留之际的表现,将一个城中村的黑老大形象表现的彻头彻尾。
不管是冷酷还是冷漠,都如同两把枷锁紧紧的桎梏着主人公顺子的生活。
原著作者陈彦,曾任陕西戏曲研究院院长,著名剧作家,创作的《西京往事》、《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大树小树》等戏剧和电视剧作品,曾获得“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编剧奖”。前期作品《主角》还获得茅盾文学奖。
创作《装台》这部小说的动机,在后记中有专门提及:“在文艺团体生活过几十年,当离开的时候,…….有一群人总在我的眼前晃悠,他们是这个群体以外的人,但又是这个群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就是装台人。”,“装台人与舞台上的表演,完全是两个系统、两个概念的的运动。装台人永远不知道,……那些大小演员到底想要表演什么,就需要这么壮观的景致和舞台,而舞台上表演的的各色人等,也永远不知道这台是谁装的……两条线在我看来,永远都是平行的交汇不起来的,这就是我想写装台人的原因。”,出于长期的接触和对装台人认可,是作者写作的目的。
面对同样的题材,两种不同的表现方法,反映是两种心态,我们可以想象,作者在面对装台的群体时,更多的看到了社会的冷酷的一面,为了更真实的展现他们的生活,用了大量的笔墨表现的都是社会的阴暗和无情,以引起读者的悲悯和思考。
莫言说:揭露社会阴暗面是文学作品应该发挥的功能。作家就是社会的良心和秘书。如果一个社会的文艺作品只有歌舞升平,那么这个社会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有时时反映社会的问题和关注底层人民,才能更好的促进社会的发展。
那么通过顺子这个人物,作者想要传达什么含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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