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日藏古本的文献学价值
日本所藏《诗经》唐抄本和日人所书写之《诗经》古抄本,日本藏《毛詩正义》单疏本、南宋十行本,及其江户时代和刻活字本等,多存《诗经》古本风貌。
《诗经》今存写本,以敦煌石窟所见卷子为最古,皆唐以前人手写,大有裨于《诗经》研究。除此之外,还有古代流传于日本之唐抄本和日人所书写之抄本数通。唐人抄写而自唐传入日本的抄本,学界称为唐抄本。同时,还有日人抄写而与唐抄本密切相关的抄本。[1]其中静嘉堂藏《毛诗郑笺》20卷、龙谷本和清原宣贤手抄《毛诗》等皆很完整。[2]《诗经》之古印本,即最古之宋本,国内当数国家图书馆保存之两种,余则不存;而日本今尚存宋绍兴九年所刊《毛詩正义》单疏本[3]和南宋十行本,即《附释音毛诗注疏》[4],前书列入日本“国宝”,后书亦列入日本“重要文化财”。日本江户时代活字本中的《毛诗》白文与《毛诗郑笺》,多以保存旧貌为己任,亦有理应珍视者。
清人严可均于《铁桥漫稿》卷八言:“书贵宋、元本者,非但古色古香,阅之爽心豁目也;即使烂坏不全,鲁鱼弥望,亦仍有绝佳处,略读始能知之。”[5](书宋本后周书后)《诗经》之古写本印本,唐抄宋椠,珍如珙璧,一旦散佚失坠,无以挽回,访书藏典之事,可谓大矣!其真价,固不当以藏于海内海外相议,而海外传者,得之不易,亦常令学子“望洋兴叹”矣!
笔者执教鞭于东瀛,欲聚古文旧书,幽搜讨寻,不遗余力,而犹致力于《诗经》古本之集揽。每得一通,或倾囊相购,或远借摄影,或托友人复印,或翻为楷书,历数年,所知古写本、印本,大体到手。
以上《诗经》日藏资料,既为研究日本诗经学之基础材料,如与国内研究相辅相成,又于拓展中国古典文献学、中日文化交流史研究和比较文学研究,有所启发。笔者陆续发表各本研究论文,又撰此短文,论其文献学研究之前景,以明飘零它山之故叶归根之意也。各种写本、印本,价值自然不尽相同,此不详论,仅言其大要而已。
一、考经文
《墓门》二章“歌以讯之,讯予不顾”,戴震《毛郑诗考证》谓“讯”乃“谇”字转写之讹。安徽阜阳汉墓出土《诗经》竹简正作“歌以谇□”。静嘉堂本《毛诗郑笺》、足利乙本等抄本“讯”皆写作“”,即“谇”之俗字。盖“”与“讯”字形相近,遂被误认作“讯”。
《硕鼠》:“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韩诗外篇两引此文,并作“逝将去汝,适彼乐土。逝彼乐土,爰得我所”。又引次章亦云:“逝将去汝,适彼乐国。适彼乐国,爰得我直。”诚如岛田翰所言,此乃因为叠句,从省不书,止于“逝彼乐土”各字下,各加重文号,展转传写,遇脱“适彼”二字下重文号,于是浅人又妄加“乐土”二字,改作“乐土乐土”也。[6](P123)
岛田翰又引原出于高山寺之新井政毅藏书卷子本《毛诗》(狩谷掖斋所旧收),此处旁记“古本作‘逝彼乐土、适彼乐国’者”云云,与《韩诗外传》所引同。而顾野王真本《玉篇》引首章,亦作“逝彼乐土”。岛田翰并引《中谷有蓷》篇叠“慨其叹矣”两句,《丘中有麻》篇叠“彼留子嗟”两句句例相同者以为旁证,遂得出结论,谓不独韩婴所传,乃虽《毛诗》固如此。考日本现存《毛诗》抄本,此类例证并不罕见。
《小雅·车攻》:“建旐设旄,薄兽于敖。”唐石经、宋小字本、相台岳氏本都相同。薄为语词,敖为山名,据文意,兽当为动词。而《郑笺》云:“兽,田猎搏兽也。”惠栋《九经古义》:“上‘兽’字亦当为‘狩’。《考文》古本作‘狩’。”惠栋以日本山井鼎所撰《七经孟子考文》之说为证据,说明“兽”当为“狩”,意正顺。而阮元《校勘记》又吸取了惠栋的看法,曰:“《九经古义》云,《水经注》引云:‘薄狩于敖’,《东京赋》同。”段玉裁赞同惠栋云:“‘薄狩’,《后汉书·安帝纪》注及《初学记》所引皆可证。”这是利用日本古写本校勘的一个好例子,因为这里提到的“《考文》古本”正是指足利学校所藏古写本。
近读《阮元评传》,见提到此例,作者评论说:“郑玄没有查考《考文》古本,而望文生义,显然是错误的。”[7](P340)作者意在指出郑说不当,而又怪罪郑玄未能查考《考文》古本,看来作者似不知《考文》古本在何处,才误以为是郑玄可查考之书。作者非专治《诗经》之学者,固然不必深责,而当今治《诗经》者,亦多不知《考文》古本为何指,岂不辜负山井鼎利用足利学校所藏古本校订经籍而写出《七经孟子考文》①的一番苦心?这里所言“古本”,具体而言,当为《毛诗》足利甲本。此本《经》仍作“搏兽于敖”,而《笺》云:“狩,田猎搏兽也。”《毛诗》足利乙本则同今本,经文作“搏兽于敖”。[8]足利本当据宋本所抄或据其改订,故字有同与不同。盖经本作“狩”,郑玄亦据此释词,误不在郑玄,误在后人抄写或刻印焉。静嘉堂本经作“搏兽于敖”,而“搏”字左旁注“薄,本乍”,是古本有作“薄”者无疑也。诚如黄丕烈所言,“抄本书必得彼此参考,方为美善也”[9](P364),参阅多种抄本,实有益于释疑也。
二、考《传》、《笺》、《疏》佚文
《毛传》、《郑笺》、《孔疏》在长期流传过程中,脱误颇多。日藏写本常依照古本校勘宋本文字。古抄本《神乐歌》一卷,原为乐人安倍氏所藏,其纸背书《小雅·韩奕》末二章、《江汉》完篇。疏中“民”字悉作“人”字,乃避唐太宗讳,可定为平安时代抄本。以校闽本、毛本,疏文阙略,讹夺颇多,但《韩奕》第五章孔疏“蹶父”至“燕誉”下,有“此言韩侯”云云198字,乃为佚文。长泽规矩也曾以校十行本、嘉业堂单疏本,益信其为佚文,因叹曰:“予数观古抄本,而其佚文多若是者,未曾见也。”遂以“艺林鸿宝”称之。 [10](P401)今考恭仁山庄藏宋绍兴九年单疏本,亦无此99字,则其为佚文,可信矣。此乃孔疏中最长之佚文,而《毛传》、《郑笺》中之脱误,字句虽短,却于理解其文意多不可或缺。
古书遇重文,多省不书,但于下画重文号以识之。后人抄写,时有漏看此重文号而脱重文字句的情况。静嘉堂本《毛诗郑笺》,《经》、《传》、《笺》齐备,堪称完璧,虽多依宋本,然字左右多有据日本传古本校勘之注记,脱误之迹,明白可辨。如通行本《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传》文中的一段话:
后妃说乐君子之德,无不和谐,又不淫其色,慎固幽深,若关雎之有别焉。然后可以风化天下。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
静嘉堂本《毛诗郑笺》于“夫妇有别”后右旁注“夫妇有别,四字本无”,意为日本所传,有两种情况,即一本于上一“夫妇有别”后还有一“夫妇有别”,另一本则无此四字。前一本后半当断句为:
然后可以风化天下,夫妇有别。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
各句正构成顶真结构,文意亦顺。据此推断,原文“夫妇有别”四字各字下有重文号,后书写者漏写,只留下一“夫妇有别”,文意大体可通,遂断句时将其后属,后句与前句的关系遂不甚明了,不如有此四字将喻体与喻意勾连明晰。
三、考各本虚字之增删
日本藏各种《毛诗》写本,“之也”、“矣也”、“也矣”之类极多,此亦与敦煌《诗经》卷子同。京都大学藏《毛诗唐风》残卷《蟋蟀》:“蟋蟀在堂,岁聿其莫,日月其除。”《传》:
蟋蟀,蜝也,九月在堂。聿,遂也。除,去也。[11](P2)
以上每释一词,均有一“也”字,将各词关系表示得清清楚楚。而今本则作:
蟋蟀,蜝也,九月在堂。聿,遂。除,去也。
陈奂《诗毛氏传疏》:“聿者,遂之词,为全诗聿字通训也,聿与曰通,其意皆可训遂。遂,亦词也。”[12](P535)具体说明“聿”训为“遂”之理由。今人有标点断为“聿遂除去也”者,固由不明句意之故,而通行本脱一“也”字,至少也让人多费一层思索,减缓阅读速度。后世刻书者为成本计而多删语词,给今人造成不便良多矣。陈澧《东塾集》卷一云:“《毛传》连以一字训一字者,惟于最后一训用‘也’字,其上虽垒至数十字,皆不用‘也’字,此传例也。”[13](校《毛传》“也”字说)敦煌《毛诗》卷子传文以一字训一字者,多施“也”字,已将陈澧之说打破,而日本藏几种《诗经》抄本更进一步验证陈澧所说不确。
杨守敬《日本访书志缘起》已经注意到日本古抄本经注多有虚字。通观其抄本,知实沿于隋唐之遗。即其原于北宋者,尚未尽删削。他还特别提到《尚书》、《毛诗》经注抄本犹多虚字。今合校数本,其渐次铲除之迹可寻。[14](P3)日本古代《诗经》研究者,往往利用日本古写本来对《传》、《笺》文字进行校勘,继山井鼎之后,江户时代末期龟井昭阳著《毛诗考》也屡引足利本。如卷四《?{风·柏舟》:“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也。”[15](P1)今本最后一句作“故作是诗以绝之”,而《毛诗考》末尾增一“也”字,且说明道:“也字,今本阙,据足利古本补。”[[15](P53)宋本已阙此“也”字。较之古写本,今本删去的语辞甚多。
阮元《校勘记》对此类情况,亦未一一注明,原因是他所见经注本,大抵皆出于南宋,因而不相信日本抄本为唐本,怀疑那些虚字是日本人所妄增。而龟井昭阳《毛诗考》则较为注意日本抄本,多依据《七经孟子考文》所反映的古本句末多用助字的情况,推断今本已被删去“也”、“矣”、“焉”之类,而认为理当补足为是。《有女同车》《传》:“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也。”昭阳曰:“也字。今本阙,据足利古本补。”[15](P44)
江户时代末期安井衡《毛诗辑疏》也十分注意运用足利古本来确认《经》、《笺》、《传》文字。如《周南·卷耳》:“我仆痛矣,云何吁矣。”《笺》云:“此章言臣既勤劳于外,仆马皆病,而今云何乎,其亦忧矣。深闵之辞。”安井衡案:“《笺》:‘何乎’,本多作‘何吁’,今从足利古本、小字本、岳本。”[16](P35)是说《郑笺》中“今云何乎”一句中的“乎”字,各本多作“吁”字,而安井衡根据足利古抄本和小字本、岳本,判定以“乎”字为宜。这里所指“足利古本”系指足利学校所藏《毛诗》甲本与乙本,是山井鼎、物观撰写《七经孟子考文》中《毛诗》部分的依据,也是观察在《传》、《笺》流布过程中虚字“渐次铲除之迹”最有说服力的材料之一。另一方面,少数亦有浅人妄增的情况,若将诸本精心对照,更能减少臆断,明其变迁。
四、知定本前后俗本之旧貌
唐孔颖达《毛诗注疏》“融贯群言,包罗古义”[17](P120),堪称魏晋至隋唐数百年间汉学《诗经》注说总结性著述,其颁行为《诗经》法定本,而后治《诗》者正文一依所用颜师古定本,音读一依所附陆德明释音,注疏一依《正义》,千余年各家各派之传本、论述及其争论,一时归于止息,《诗经》之学,汇于一统。于此,固有称其利于传播应用之意见,然于学术发展自身,终究利多大弊多大,实需再认识。一种书,必一种读法为是,新知安得增展?牺牲多样性,求取统一性;牺牲非官方学术,独尊官方学术,业师考官,一以此据,非是之说,一律不看,百书一面,千师一腔,脱其藩篱,则难乎其难,不贵乎独立思考,唯贵于众犬同吠。由此易生两极端,一极端乃固守陈说,思想禁锢;一极端乃乱暴造反,孳生无根之说,两者交相攻讦,殊无平和之气,其源一也。后世之读《诗》者,多唯知定本,唯知《毛诗》、《郑笺》、《孔疏》,唐前各家各派,多不存世,定本何来,《孔疏》何来,难知其详。此功欤,此过欤,自可见仁见智,然其弊害,绝对不可不道。功亦非皆一人之功,过亦非全一人之过,学术一统之思维,实不足取也。
日本传诗,亦重毛郑,遵《正义》,然亦有不同处。宫中讲《经》,自奈良时代至大正、昭和,除因战争等原因中断,延续千数年。平安时代汉诗文集《本朝文粹》卷九收录菅三品《仲春释奠〈毛诗〉讲后赋“诗者志之所之”》、卷十一收录藤雅材《五言仲春释奠听讲〈毛诗〉同赋“鹤鸣九皋”》,乃为宫中祭奠孔子再由博士讲解《毛诗》后宫廷诗人们所作诗篇之序言也。赋诗之题,既有出自《小雅》之诗句“鹤鸣九皋”者,亦有出自《诗大序》之说“诗者,志之所之”者,亦有所讲之经并非《诗》,而所赋之诗,题取自《诗》者。卷九载江澄明《仲春释奠听讲〈古文孝经〉同赋“夙夜匪懈”》,所讲为《古文孝经》而所赋诗题出自《小雅》。考其所据《诗经》版本,亦有定本以外者。《关雎》“君子好逑”,“逑”俗本有作“仇”者。《本朝文粹》卷中引用正作“好仇”。[18](P242)而大念佛寺所藏《毛诗二南》残卷,据推断正属俗本系统。[19]后之写本虽皆依据宋本,于校勘之时,每旁注“本乍”即“本作”,表明当时流布本中有作它字者。此种校勘文字,治《毛诗》者读之,可窥俗本之一斑。
五、考《毛诗》及三家诗散佚著述佚文
日本新美宽、铃木隆一编《辑佚》收录日本典籍保存的中国《诗经》研究著述佚文220条 [20],其中主要包括日本古代抄本引用的如下中国《诗经》研究著述的佚文(括号中为收录条目数):
1.汉韩婴:《韩诗故》 (180)
2.汉韩婴:《韩诗传》 (15)
3.汉薛汉:《薛君韩诗章句》 (11)
4.魏王肃:《毛诗王氏注》 (2)
5.《毛诗音义》 (1)
6.魏刘桢:《毛诗义问》 (1)
7.魏王肃:《毛诗问难》 (1)
8.《毛诗义疏》 (6)
以上各条,分别引自以下各类书籍。
首先是中国散佚而日本保存的写本:
1.中国散佚而日本保存的抄本,包括原本《玉篇》、《慧琳音义》、《玄应音义》、《法华经释文》、《法华经音义》等。
2.《玉烛宝典》,六朝末隋初人杜台卿著,中国久佚,日本抄本传存。
3.《集注文选》,即《文选集注零本》,日本金泽文库旧藏抄本,推定为平安时代书写,撰者不详。
4.《李峤杂咏一百二十首注》,亦称《杂咏》、《百二十咏》,我国早佚,日本有平安时代抄本、镰仓时代抄本和南北朝时代抄本。
其次是日本的著述,其中引用了《诗经》的佚文。包括以下多种日本著述:
1.《和汉年号字抄》,便览书,二卷一册,有东京大学本(旧尊经阁藏本写本)和尊经阁藏本(1469年写本)。
2.《令集解》,奈良时代颁布的《养老令》的私家注释书,日本贞观年间(公元859-877年)前半期撰述。今收入《国史大系》。
3.《天地瑞祥志》,日本天文年间(公元 1532-1555年)写本,与《天文要录》、《六关记》合为一册,藏金泽市。
4.《秘府略》,1,000卷。辞书,平安时代滋野贞主等编,公元813年成书,现收入《续群书类从》30辑下。
5.《年中行事秘抄》,作者不详,记述各种仪式典礼的规定,有多种抄本,现收入《群书类从》 (公事卷)。
6.《净土三部经音义》,二卷三册,珠光著,有 1590年写本,另尚有同名书几种,传多种抄本。
关于韩诗,清人臧庸撰《韩诗遗说》(下简称《遗说》),有些条目与《辑佚》相同,也有同一条目文字有异的情况,正可两相对照。如《北门》:“室人交遍谪我”,《遗说》引《释文》:“谪,就也。”方琦按:“《集韵》‘谪’字下云‘就也’,引《韩诗》‘室人交遍谪我’。”[21]而《辑佚》引《玉篇·言部》56卷:“谪,数也。”
《辑佚》载录的`条目,《遗说》未必全载。如:
《关雎》:“寤寐求之。”“寐,息也。”(《慧琳音义》十四)
《螽斯》:“宜尔子孙绳绳兮。”“绳绳,敬貌。” (原本《玉篇》系部)
《君子陶陶》:“陶陶,君子之貌也。”(原本《玉篇》阜部)
《辑佚》录《薛君韩诗章句》11条,多出于《玉烛宝典》,其中有讹误。
那些日本编撰书籍中引用的《诗经》研究资料,反映了两国古代文化交流的广泛性。如下面一条,出《天地瑞祥志》卷十八,原出《毛诗义疏》,是为《小雅·鹤鸣九皋》所作注释:
鹤形如大鹅,长三尺,脚青黑,赤颊赤目,喙长四寸,余多纯白,亦有苍色。常夜半鸣,闻八九里。故《说文》曰:“鹤知夜半也。”一千六百年定形定体,尚洁色,声闻天。头赤,食于水。鹄二年一子,身毛易黑点,三年产伏;复七年,昼夜十二时,鸣声中律;复百六十年,不食生物,色雪白或纯黑,渡水不行。千六百年,饮而不食。胎产也。
此种佚文数目不多,且少关乎宏旨者,然于考索亦不无裨益。罗振玉撰《毛郑诗斠义》已多检日本刻原本《玉篇》、《玉烛宝典》及日本藏慧琳《一切经音义》,与国内资料互校,于今本之脱误多所是正。惜其尚未广为比较,仅成书一卷。若更集日本诸书,广为征引,逐一考证,庶几利于明察《毛诗》、三家诗及汉魏诸家诗说之旧貌。
六、考六朝初唐俗文异文
日藏《诗经》唐抄本,盖六朝唐人书写字体,至不划一,俗字、讹文、变体、简体,盈纸满目。此与敦煌《诗经》卷子本多同,可窥六朝初唐之《诗经》旧貌,为中古文字研究提供完整的原生态材料。
以宫内厅书陵部藏《群书治要》写本中的《诗》为例,举其常见者,如“废”作“癈”,“刺”作“刾”,“柏”作“栢”,“貌”作“皃”,“哲”作“喆”,“罚”作“罸”,“鼓”作“皷”,“罔”作“”等,其余不常见者亦多。[22](P143-219)其他各种写本,如大念佛寺本《毛诗郑笺》、京都大学藏本《毛诗秦风正义》、《毛诗唐风》残卷,其中虽有可能出于重抄,但验之于《干禄字书》、《五经文字》等唐代字书,可知书写者一丝不苟,一从原本,不妄改字,诸写本参合对勘,可为六朝初唐俗字大全提供丰富的例证。其中尚有未收入张涌泉《汉语俗字丛考》、黄征《敦煌俗字考》等书者。
七、明辨体式
罗振玉《毛郑诗斠义》已据“《传》、《笺》之例,随文加释,不以已见于彼便略于此”,以为毛郑解诗“不惮繁复,又皆先释字义后释句义”,而今本于字义训释之复见数出者却多被删削,当尽加补耳,以还其旧。[23](P1)大念佛寺所藏《毛诗二南》和静嘉堂藏《毛诗郑笺》等日本抄本中,均存在“不惮繁复,又皆先释字义后释句义”的现象,且多与敦煌《诗经》残卷相合。
岛田翰《书册装潢考》说:“秘府卷子本《左氏传》每卷记其字数,末卷尾又总计其都数,乃知古书之体,每篇计其章数、字数,终篇又总其篇章及字数。盖烂脱由是以通,师傅亦藉此而存,是古人慎重之意也。故《毛诗诂训传》每篇必记几篇、几章、几句。”[6](P60)日本名古屋大念佛寺藏《毛诗二南》抄本、静嘉堂藏《毛诗郑笺》抄本等皆每诗计其章数及字数,正可观古本之体。
《毛诗正义》问世,始单行,称单疏本。单疏本最善,乃世间公论。今藏恭仁山庄之《毛诗正义》单疏本,乃宋绍兴九年绍兴府覆淳化三年监本,有“天壤间孤本”之称。四十卷中,阙前七卷,而以后各卷,均于卷末计该卷字数。如《郑谱·变风缁衣》至《溱洧》为第八卷,卷末记字数云“计二万四千六百四十七字”[3](P35),《齐谱·变风鸡鸣》至《猗嗟》为第九卷,卷尾云“计二万二百五十八字”[3](P39)云云,以下各卷皆有字数,正可见岛田翰所言“古人慎重之意也”。各卷端题《毛诗正义》卷第几,次行署“唐国子监祭酒曲阜县开国子臣孔颖达等奉敕撰定”,敕字以下别起,次记卷中详目,每卷如此。正经皆标起止,一字空阙,列疏其下。由此不仅可窥单疏本之旧貌,亦有助于理解今本《传》、《笺》、《注》合并本标起止体例之由来。而在现存《毛诗正义》刻本中,该单疏本最接近于原貌,阮元等清代学人绞尽脑汁推寻讹字之本字,其结论多与此本合,且有阮元等尚未留意者。
民国吴兴刘承幹曾将此单疏本影印付刊,收入《嘉业堂丛书》,又取阮元校本作校勘。因此本藏于东京,阮元无由得见,只据他人引据,故其《毛诗注疏校勘记》舛误甚多。刘氏则据原本与阮元互校,知阮本遗文异字不下数百字,定其从违,多补阮本之不足。然嘉业堂之单疏本版本行款业已改观,至于文字校对又极为草率,随意改作之处满目。刘氏《毛诗单疏校勘记》中,遗漏及欠严谨处颇多。为此,笔者及同好现正据1936年东方文化学院影印《宋椠本毛诗正义》分段标点,以中日所藏古本精心校勘,以奉献于《诗经》文献研究者。
自宋淳化始有《五经正义》刊本。南宋初以《毛诗正义》合并附刻于经注本。《传》、《笺》合并《正义》,且附刻经注本。足利学校藏南宋十行本,自孔疏部分看,误脱较之恭仁山庄单疏本为多,然书中栏外之墨书,乃据日本自古以来传本校勘文字,多可为校勘之资。将单疏本与十行本对照,可见其间变化。单疏本中释音均双行,十行本改直下。正风、变风、正小雅、变小雅、正大雅均于题下,十行本已去之。此中变化,唯有比照,方知端倪。
太田次郎在他的《日本汉籍旧抄本的版本价值——从〈白氏文集〉说起》中曾说:“日本现存的汉籍旧抄本,尽管不是唐抄本,而是重抄本,但在质量上即使与敦煌文献相比也毫不逊色,其中有些书籍虽在中国仍有传存,但是在质量上远不能和日本这些抄本相比。”[24](P80)此言于日本所传《诗经》抄本亦可通。然而他又抱怨中国学者对再好的日本传本也不给予很高评价,言外之意,乃所谓“中华思想”(即认为中华乃文明中心,对其他文明一律瞧不上)作怪。此却为以偏概全之论。且不说有清一代学人对《七经孟子考文》等书的格外重视,亦不说民国赴日访书者奔波辛劳,无不虚怀若谷,决无自大之心,何来妄自尊大之所谓“中华思想”?
日藏中国散佚典籍,今仍藏于密室而中国学者不得见者不鲜!中日学者理当携手,让此类典籍回归故里,展开共同研究,以推动两国之中国学发展,而不当自设精神藩篱,弃长取短。其古本之研究价值,或尚有至今尚未发现者,亦未可知也。
四川高考排名125230左右排位文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西南交通大学希望学院和北京农学院哪个好 附对比和区别排名
广东高考排名249380左右排位物理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黑龙江高考排名2046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湖北高考排名115550左右排位物理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长春师范大学和广州大学哪个好 附对比和区别排名
诗经国风周南关雎
高中数学教学工作计划汇编十五篇)
寒露祝福问候语汇编40条
优美的寒露祝福语锦集36句
诗经国风周南关雎
诗经采蘩原文赏析
诗经取名大全抄写大全
春游原文翻译及赏析精选12篇
玉树后庭花原文翻译及赏析三篇
寄内原文、翻译及赏析五篇
贵州高考排名17579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山东高考排名557870左右排位综合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河南高考排名44720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辽宁高考排名97440左右排位物理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长春工程学院的水电站设备安装与管理专业排名怎么样 附历年录戎数线
河南高考排名33600左右排位文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湖北高考排名85110左右排位历史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河南高考排名321010左右排位文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甘肃高考排名2524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四川高考排名27732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湖北高考排名108880左右排位物理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三亚城市职业学院和漳州理工职业学院哪个好 附对比和区别排名
江西洪州职业学院和无锡职业技术学院哪个好 附对比和区别排名
江西高考排名134360左右排位理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河北高考排名247720左右排位物理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河北高考排名47100左右排位历史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的助产专业排名怎么样 附历年录戎数线
江西高考排名105250左右排位文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安徽高考排名38080左右排位文科可以上哪些大学,具体能上什么大学
黑龙江东方学院和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哪个好 附对比和区别排名
玉楼春·风前欲劝春光住原文翻译及赏析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原文翻译及赏析2篇
春兴原文翻译及赏析汇编8篇
溪居即事原文翻译及赏析
采莲曲原文翻译及赏析(10篇)
诗经中的蒿类
诗经里美好期望的句子
诗经采薇节选朗诵
诗经蒹葭翻译
诗经起名大全
诗经子衿赏析
诗经取名女孩羊年
诗经 国风 卫风 硕人
诗经采薇节选朗读
荀子对诗经民歌的引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