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木兰诗》主题思想的多重性和深刻性

阿林老师

  论《木兰诗》主题思想的多重性和深刻性

  摘要:《木兰诗》是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首乐府民歌,保存在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梁鼓角横吹曲》中。它是一首成功的叙事诗,在我国古代叙事诗的发展上有重要地位,对后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木兰这一形象在我国古典诗歌中是绝无仅有的,她的形象千古流传,家喻户晓。本文试图从《木兰诗》的主题思想,来具体阐述《木兰诗》的成就。

  关键词:《木兰诗》 主题思想 多重性深刻性

  高尔基曾说:“最深刻、最明显、在艺术上达到完美的英雄典型乃是民谣,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所创造的。”①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也说过:“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②民间文学的内容极其丰富生动,因为人民的生活和语言本身就是生动丰富的。这就是文人要模仿它的原因吧!北朝乐府民歌现存的作品有六十多首,大多收录在《乐府诗集·梁鼓角横吹曲》中,另有几篇收在《杂曲歌辞》和《杂歌谣辞》中。北朝乐府民歌对后世的影响是很深远的,它慷慨悲凉、刚健豪壮的艺术风格很为文人所称道。元好问有诗称赞:“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论诗绝句三十首》其七)而北朝民歌中影响最大的是《木兰诗》。

  《木兰诗》是北朝唯一的.长篇叙事诗,记述了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沙场征战,凯旋而归,建功受封,辞官还家的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全诗叙事头尾清楚,语言生动活泼,形象塑造鲜明。它与汉乐府《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一起被誉为乐府民歌中的“双璧”。本文拟就《木兰诗》的主题、艺术表现、人物形象、深远影响等几个方面作一初步探讨。

  《木兰诗》是我国古典诗歌中一首脍炙人口的优秀诗篇。据大多数学者考证该诗产生在北朝北魏时期,北魏为游牧部族,思想统治较为宽松,社会风气强悍尚武,不仅男子,就是女子对骑射也有素养。

  《木兰诗》集中描绘了一个平凡的女子——木兰代父从军和她解甲还乡的不平凡经历。当然,木兰不一定确有其人,但北魏当时的那种情况,女扮男装却会出现的。木兰或许是这些女子中的一个代表而已。木兰的感人事迹在群众中一直广为流传。那么,《木兰诗》究竟表现了什么样的主题呢?

  1一个劳动人民出身的妇女英雄

  在木兰的身上体现了一个普通女子所禀赋的智慧和才能。她的才能智慧,胆略见识,是决不在男子之下的。在国家面临强敌、征兵文书频频传来的时候,在父老弟幼的情况下,她女扮男装,代父从军,表现出了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礼法森严,无论是南朝或北朝,都有一整套用来束缚劳动人民,又特别是劳动妇女的封建礼教,当时有“男治乎外,女治乎内”的戒律。女扮男装是极其反常的现象,木兰违反戒律,秘密代父从军,并发挥出她潜在的军事才能。可以看出她胆略超凡,勇敢顽强,疼爱父母的妇女英雄形象。

  木兰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在经历了十年的战火考验后,她由一个善良、能干的闺中少女成为了一名战功赫赫的“壮士”。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得到了天子的重赏,然而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会得到应有的荣誉而选择了还乡之路。另一方面,她作为一个普通妇女作这样的选择也可以了却她对父母、家人的深切思念。文中提到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写出了她在漫漫征途中,思念父母,这也是女性特有的细腻心理,同时也可以看出她不愿做官受赏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回来与家人团聚。她的希望之单纯,以至于脱口而出“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本色。

  由此可见,木兰是一位既聪慧又能干,同时又有孝心的劳动人民出身的妇女英雄。

  2对封建传统思想的讽刺

  在封建社会中,妇女是没有地位的。木兰是一个普通劳动妇女,在“可汗大点兵”时,她毅然决定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并且成为了一个女英雄。在《木兰诗》以前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还不曾创造出像木兰这样出色的劳动人民出身的女英雄形象,并把她和男人摆到同一个地位甚至超过男人的英雄人物上来歌颂。因此, 可以说木兰形象的出现,在古代文学作品中是第一次显示了劳动人民朴素的男女平等的观念。这在客观上是对封建社会中以男性为中心的一个抗议,这是难能可贵的,是了不起的。

  从木兰的形象中,我们可以看到:木兰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具有崇高精神品质的女人,她没有任何脆弱的一面。男人能做的,木兰也能做;男人不能做的,木兰还是能做。她能够完成最艰巨的工作——包括沙场征战那样攸关生死的工作。而且她是在更困难的情况下——女扮男装去完成这顶工作的,并且完成得非常出色。正是 “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策勋十二转”是说在确定木兰战功的勋级时,一下子就给她提升了很多级,这与“赏赐百千强”贯通一气,“百千强”即百千有余,是形容赏赐实物之多。在北朝确定战功时,往往伴随着实物的奖励③,所以这里提升了木兰的勋级,接着就给她物质奖励,然后又升迁她的职务,所以后面有 “木兰不用尚书郎”之句。从这里可以看出,木兰在艰苦的十年征战中,立下的功劳之大,令天子大为高兴。因此木兰这一英雄形象本身,就是对封建社会中歧视妇女的传统思想的讽刺。

  木兰立下了汗马功劳,天子要赏赐她时,她却并不在乎爵位和赏赐,当然在那个时代,客观上她也无法接受爵位。但另一方面,在天子赏赐她时,她连想也没有想, 就一口提出“要回家”,即“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只是想尽快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她不要官,也不要赏,只要一匹千里马骑回家去。说明她想要的是亲情,是家乡,由此显示了这位劳动妇女出身的英雄不爱功名富贵的优良品德。

  封建社会中,追求功名利禄是占统治地位的传统思想,多少人梦寐以求。在南北朝那种分裂战乱的时代,战争、武力是获取权力和财富的重要手段,战功便成了政治地位和经济利益的重要条件,因此追求功名利禄的思想尤为突出。而木兰经过舍身入死的战斗之后,却拒绝封官,拒绝厚赏,愿意重新回到劳动人民的普通的生活中去。这充分体现了劳动人民质朴谦逊的崇高品质。因此木兰的拒官辞赏实际上就是对热衷功名利禄的封建传统思想的有力讽刺。

  同时,诗以比喻句作结,这个比喻句表达出了木兰以一女子的身份而能与男子“傍地走”感到无比的自豪。这是一位体现了中华民族广大妇女斗争精神和道德情操的理想化身,展示了妇女要求平等、要求独立解放的光明前途,同时也是对传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的讥讽。

  3对和平安定生活的向往

  北魏经开国三代皇帝魏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近七十年的努力,结束了十六国混乱的局面,统一了北方,然而给人民的和平生活却带来了极大的灾难。北魏统一北方后,为扩疆拓土,仍然连年用兵,特别是对其北部的劲敌柔然的用兵,更是在北魏整个历史时期,从未间断过。历史上记载从公元407年至493年约80多年之中,双方大的战役就有15次之多。平均5年左右就要发生一次战争。战争如此频仍,在沙场战死的,在战乱中被屠杀、被折磨死的,都是人民!那些苟且活着的“老弱病残”又要承担繁重的赋税、徭役,特别是“猛于虎也”的军事徭役,能活着者,几人?由此可以推想,长期处在战火连绵中的人民对于和平安定生活的向往程度是多么深啊!在同《木兰诗》一起收录于《乐府诗集·梁鼓角横吹曲》中的六十多曲北朝民歌中,有很多作品都真实地反映了人民在战争中所遭受的苦难。如《企喻歌》中有:“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④再如另一首民歌《琅琊王歌辞》中有: “东山看西水,水流盘石间。公死姥更嫁,孤儿甚可怜。”⑤从这些民歌中,可以看出作品强烈表达了人民对和平安定生活的热切向往。

  北魏长年用兵,实行“军户”制度,征兵以军户为主要对象,作为“在籍军人”,虽老弱也不能免。⑥从《木兰诗》的内容看,木兰的父亲已经是一个失去作战能力的老人,而家中其余男丁年龄尚小,他仍然是被征之列,可以肯定木兰家为在籍军人,属于军户,尽管父老弟幼,也不得不应征。诗的开篇即写木兰一家笼罩在忧愁之中,而这忧愁正源于“可汗大点兵”,一家人和平宁静的生活就此打破。接着木兰踏上征途,诗中叙写了她思念父母亲人,可以想到,她的父母姊弟又何尝不一日思念牵挂着她呢?因此,在十年征战之后,木兰有幸生还,首先想到的便是回家,回到父母身边,回到亲人身边,回到家乡,回到和平安定的生活中去。只不过,这一切生离死别的悲痛场面,该诗不是用那种愁苦的基调、悲剧的形式表现出来罢了,这或许也是受北方人的心胸宽广、坚毅勇敢的性格和北朝民歌质朴粗犷、豪迈雄壮的特点影响吧,使该诗具有男儿气,别开生面地用女子代父从军的喜剧形式表达出来。

  综上所述,《木兰诗》凭借着深刻的主题思想,高超的艺术技巧,鲜明的人物形象,成为北方民歌中不朽的杰作,成为中国诗坛上的一朵奇葩。《木兰诗》以其强大的生命力彪炳千古,而木兰形象则以其优秀的品格光耀千秋。

  注释:

  ①高尔基.苏联的文学(曹葆华译).见:罗竹风.论木兰诗.语文教学,1957(2).

  ②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60.

  ③司马光.资治通鉴(卷173).见:陈宜民.关于《木兰辞》的“勋”、“转”辨疑.山东师范学院学报,1979(3).

  ④张亚新.六朝乐府诗选,1986.83.

  ⑤张亚新.六朝乐府诗选,1986.84.

  ⑥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1302页.见:窦忠文.《木兰诗》教学中的若干问题.山西师院语文教学通讯,1978(5).

  参考文献:

  [1]章培恒.骆玉明主编.中国文学史(上卷)[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442-448.

  [2]王运熙.汉魏六朝唐代文学论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3]马积高,黄钧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册)[M].湖南:湖南文艺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