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为什么被贬

黄飞老师

欧阳修为什么被贬

  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推行“庆历新政”,欧阳修参与革新,提出改革吏治、军事、贡举法等主张。五年,范、韩、富等相继被贬,欧阳修上书分辩,因被贬为滁州(今安徽滁州)太守。

  欧阳修为什么被贬滁州

  初中教材有欧阳修一篇著名的《醉翁亭记》,那是欧阳修被贬滁州所做的名篇。那么,欧阳修为什么会被贬滁州呢?

  大多数的资料显示,欧阳修之被贬和“庆历新政”有关。庆历五年(1045年)春天,推行新政的改革派范仲淹、韩琦、富弼、杜衍相继因“党论”离开朝廷。当时三十九岁的欧阳修认为自己应该“忘身报国”,上书《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为他们辩护。没多久,即被贬出朝廷。

  其实,多数资料处于“为尊者讳”,并没有提及当时欧阳修被贬的直接原因:“盗甥”案。1045年8月,欧阳修北边滁州,宋仁宗发布的贬谪诏令是这样写的:“(欧阳某)不能淑慎以远罪辜,知(张氏)出非己族,而鞠于私门;知女有室归,而纳之群从。”可见,至少,在名义上,欧阳修之被贬与政敌打击无关。

  那么,欧阳修“盗甥”是怎么回事呢?

  所谓“盗甥”,就是作为舅父的欧阳修和外甥女发生不正当关系。史上是这样的:欧阳修的妹妹嫁给张龟年,这个女儿是张龟年前妻所生,张早死,欧阳氏携继女居住在兄长家,后来这个孤女张氏嫁给了欧阳修的堂侄欧阳晟,却与欧阳晟的家仆陈谏私通。奸情败露后,由开封府进行审理。张氏为了开脱自己,反咬舅父一口,说未嫁时就与欧阳修有私情。这件事一直闹到朝中,欧阳修上疏为自己辩护,说他妹妹携孤女来投奔自己的时候,张氏才十岁。本来事至此夲可结束,连当朝皇帝都不以为然,而中书舍人钱勰素来跟欧阳修有仇隙,这时举出欧阳修所作的一首《望江南》词为证: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 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

  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 堂上簸钱堂下走,

  恁时相见已留心。 何况到如今。

  说“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这话很毒,七八岁的外甥女刚来他家时,欧阳修就“相见已留心”,不正好是张氏所说婚前,即与舅父有私情吗?可我们不禁要问,张氏是因和家仆陈谏私通被抓,凭常理讲,肯定要想办法为自己开脱此事,为什么,没事找事,在多供出自己的有一件丑事呢?这里有没有因政治目的,开封府有逼供、诱供之嫌呢?完全有可能,因为“庆历新政”为何一年多即告夭折,就是因为触动了当朝太多的“既得利益集团”。

  大宋开国太祖皇帝赵匡胤鉴于唐末、五代的历史教训,“杯酒释兵权”,解决了武人干政的问题后,又通过一系列政策,强化了中央对地方的监管,基本解除了唐朝的政治教训,但与此同时又带来了新的问题,冗兵冗员冗官:军队战斗力下降,对外作战连连失利;官僚体系互相掣肘,办事效率低下;文人政治,只说不练,互相打击,排斥异己。再加上宋代鼓励田地私有、买卖,所以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到宋仁宗是已是十分严重,所以在范仲淹等一批欲有作为的政治家的鼓动下,才实行“庆历新政”。但,改革必然触动积弊,必然遇到抵触、抵抗,欧阳修作为一个有个性的改革支持者,动辄得咎也就不难想象了。

  那么,为什么钱勰会咬住此事不放呢?据《词苑》记,钱勰是钱惟演的堂侄孙,也是吴越王钱俶的后代,欧阳修撰《五代史》,对钱俶有贬低之语,钱勰因此怀恨,趁机加以打击报复。

  欧阳修到滁州后,作《滁州谢上表》:“伏念臣生而孤苦,少则贱贫,同母之亲,惟存一妹。丧厥夫而无托,携孤女而来归。张氏此时,生才七岁。臣愧无蓍龟前知之识,不能逆料其长大所为。在人情难弃于路隅,缘臣妹遂养于私室。方今公私嫁娶,皆行姑舅婚姻。况晟于臣家,已隔再从;而张非己出,因谓无嫌。乃未及笄,遂令出适。然其既嫁五六年后,相去数千里间,不幸其人自为丑秽,臣之耳目不能接,思虑不能知。而言者及臣,诚为非意,以致究究于资产,固已吹析于毫毛。若以攻臣之人,恶臣之甚,苟罗纤过,奚逭深文。”一句话,没有的事。

  不过,也别怪开封府、钱勰等人捕风捉影。欧阳修也素来不拘小节、风流自赏。宋朝自开国以来,对文人实行的就是“歌儿舞女,以终天年。”(赵匡胤语)文人、官员、贵族对皇帝的这种“提倡”,那个不是“重新”拥护,像杨亿、刘筠、钱惟演,到晏殊、欧阳修、王安石、梅尧臣、苏舜钦,再到苏轼、周邦彦,南宋陆游、范成大、辛弃疾,连“老夫子”朱熹也不能免俗,晏几道、柳永、秦观这些不得志者也是要到“青楼楚馆”中寻生活。

  其次,“祸从口出”,自古如此,更何况要把它写成文字,留下案底。当时是没事,有事就跑不了。文人找文人的茬,还怕找不到。苏轼的“乌台诗案”就是个典型。欧阳修诗虽端正,但酒酣耳热之际,歌台舞榭之间,写首小词,让歌儿舞女唱唱,增加些“粉丝”、知名度,何乐而不为?所以,欧词像《望江南》这样的占到四分之三还强,找几个这样的“小辫”还不容易。

  但颇有个性的欧阳修,不知道接受教训,写了一首《醉蓬莱》

  见羞容敛翠,嫩脸匀红,素腰袅娜。红药阑边,恼不教伊过。

  半掩娇羞,语声低颤,问道有人知么。强整罗裙,

  偷回波眼,佯行佯坐。更问假如,事还成后,乱了云鬟,

  被娘猜破。我且归家,你而今休呵。更为娘行,

  有些针线,诮未曾收啰。却待更阑,庭花影下,重来则个。

  又惹出个“私媳”案。

  宋英宗治平年间,当时英宗想要尊崇自己的生父濮王,议定称呼问题,大臣都说必须改称为皇伯父,独有欧阳认为称生父为伯父,前无典据。朝中就濮王称呼问题,分为两派,欧阳修为反对派,御史吕诲拥护派。当时附和欧阳修的只有蒋之奇,欧阳修举荐他为御史,众人都仇视蒋之奇。蒋之奇想要洗白自己,恩将仇报,以反攻欧阳修来向朝内士大夫们示好。这时正值欧阳修的妻弟薛宗孺与欧阳修结了仇,造谣说他和长媳吴氏有私情,证据词就是这首《醉蓬莱》。这是一首颇为轻薄的小词,属于欧阳修名下的`艳词(有人认为是仇家冒名做来诋毁他的,未必。)。这个谣言本意就是侮辱欧阳修一家,但风声却传播到蒋之奇等人的耳朵里,即被抓住了作为攻击的把柄,上奏章弹劾欧阳修。事情一直闹到神宗即位,方才清查谣言的根源,蒋之奇等人俱被贬黜赶出朝廷。但“个性”一生的欧阳修也从此心灰意懒,一再告退,终老于颍州。

  其实,在宋朝大环境下,欧阳修虽有点不拘小节,但毕竟是以“道统自居”的儒家夫子,想来不至于人格分裂到“贾珍、贾琏”之地步。史载:欧阳修宰相王旦作了神道碑铭,王旦之子王仲仪给他的润笔之资,是十副金制的酒具,欧阳修觉得太贵重而推辞不受,开玩笑说:“酒具有了,但缺乏捧酒具之人!”王仲仪信以为真,竟然用重金买了两个美女,连同酒具再度送给欧阳修。欧阳修才知道玩笑开大了,酒具不得不收,却将侍女又退还回去。

  由此可见,这位欧阳公也是个“苗而不秀,银样镴枪头”、“好色不淫”者罢了。倒是那些“真小人”们,自己“君子”做的严谨,不时的为了某种阴暗的心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猛地咬你一口,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