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大作散文随笔

秦风学老师

小题大作散文随笔

  外婆云:人有三乐,自得其乐,助人为乐,知足常乐。难得清闲,闲来无事,有心找乐,想着小题大作一番。

  周六清晨,慵懒地趟在床上,似醒非醒。脑中如思如梦地闪烁着一些凌乱的奇奇怪怪的蒙太奇般的镜头。

  “神经衰弱。”我自嘲了一下。任自己的潜意识继续天马行空,在这似梦非梦中说上一些现实生活中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做一些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想一些想想又不敢想的想。

  “回收彩电、冰箱、硬纸板。”一声吆喝,苍劲有力,把我拉回到现实。

  我一骨碌地蹦起来,套上睡衣,直奔阳台,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立马大声回应:“硬板子几钿一斤?”

  他答:“三毛。”

  我回:“好,上来吧,401。”(来上一句:闻其声,未见人,只因还在拐角转弯处。哈哈,真是自得其乐。)

  打开门候着,蹭蹭蹭,登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楼梯上来,刚露出半个脑袋,我心里一个闪念,莫非是他。(暗自庆幸:神经衰弱这么多年,记忆力还好没有完全消退。)

  六年前,因旧居要出租,我找来一个收旧货的老头处理废品。一大堆的硬纸板、旧衣裳、坏电扇,以十六元成交,条件是把屋内卖不掉的废品也一并帮我处理掉。

  老头满心欢喜地应承着,忙活着把已经属于他的战利品装上车。也许是过于兴奋,在搬运废品时,头不小心碰到了三轮车尾,“啊哦”了一声。我寻声望去,老头右手捂着额角,血从手指缝里钻出来,有几滴落到了地上。

  啊呀,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生性胆小,见不得血;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我这才打量了一下这老头,六十多岁,瘦小,身体看来倒蛮结实,只是现在因伤痛,闭着眼,咧着嘴,不停地哼哼,一脸痛楚。

  我一下慈悲心发作,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马路对面是仁济医院,去包扎一下吧。”

  老头睁开一只眼,接钱,道谢,匆匆离去。(这也算是助人为乐吧,嘿嘿,演不上英雄救美的戏份,逮到一次懦夫助老头的机会也不错嘛。)

  我沾沾自喜。我不象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不让人家知道。我有个坏毛病,做了好事就想到处显摆,想听表扬,唯恐人家不知(当然,跟那个陈光标是没得比的)。

  憋了好久,终于等到夫人下班回家,哗哗哗,把当天的懦夫之壮举一下子倒了出来,然后静听夫人点评。

  夫人如是说:“你这个人忒老实,坏事不会干,好事也做不周全,只给人家一百元钱,就敢出来显摆,现在上个医院要多少钱啊,撞破了头,挂号费、急诊费、检查费、治疗费,搞不好来个CT、共振什么的,你不好多给点钱啊,才给一百,顶什么用啊。”

  真是窝囊,居然还有比我派头大的。但想想夫人的点评不无道理,一连几天牵肠挂肚的,为那个老头担心了好几天。

  说来话长,写来句多。在我发呆的一瞬间,人已站在了我的面前。果然是他。

  “就这么点吗?”他瞟了一眼墙角那一小摞硬纸板,木木地问道。

  “恩。”我答。

  老头开始打理那些硬纸板,我静静地注视着老头额角上那一条淡淡的疤痕。

  六年过去,老头并未显老,依然六十多岁的样子,精气神十足。

  老头居然没认出我,我虚荣心徒增,决定再次显摆。

  “头上的伤没事了吧?”我搭讪道。(没话找话,都六年了,还能有事。)

  老头直起身,错愕地看着我,没吱声。

  我只好递过去一支烟,笑着开始显摆:“不认识我拉?那次……”

  “喔唷,是小哥你啊。”原本古铜色呆滞的脸,一下子开出了玫瑰色的花朵,像是喝上了陈年老酒,碰到了陈年老友。

  于是乎,老头一屁股坐在摞好了的硬纸板上,点燃了那支我递过去的烟,开始跟我唠嗑。

  呵呵,老头居然还是个话唠。正是得益于老头的滔滔不绝,使我的窥视心理得到了一定满足。

  从老人口中得知,那天他匆匆而去,直奔医院,护士小姐带他到急诊室,医生给了一块医用纱布,替代他那脏兮兮的手,然后开出一张CT检查单,让老头去缴费处缴费。(夫人真乃神人也。)老人字不识几个,数字还是认得的,而且还是三位数。于是,老人不动声色地撂下一句:我去取钱。溜之大吉。随后去买了些个位数的创可贴,此事就算搞定。

  在我的.循循善诱下,获取的信息量越来越大。老头姓韩,湖南人,老伴早亡,有一个儿子。原先家中条件尚可,儿子外出打工,老头在家干点零活。可后来儿子染上了,且赌运不佳,多年积蓄输个精光,且因纠纷打架致人重伤,被判了九年,还要民事赔偿,至债台高筑。没法子,在几个乡亲的帮衬下,出来干这个较为挣钱的营生。

  我真心深表同情:“老伯,你受苦了。”

  “还好,习惯了,你们这个地方好,能挣钱,刚来的几年能挣七八万,现在压价了,每年也有五六万。”没有悲伤,老伯一脸的满足。

  在这几年中,老伯居然还清了债务,还积攒了一笔对他来说不小的财富。

  我打趣道:“你觉得这里好,就找个老伴,在这里定居好了。”

  “不中,咱可不花那冤枉钱。”一脸严肃。

  看到我一脸坏笑,老伯方知中计,然后又神秘而得意地对我说:“我有伴,女的,也是干这营生的,临时搭伙,AA制。”

  前卫,新潮,时髦(点赞)。我惊叹老头与时俱进,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夸他真有本事。老头打着哈哈一个劲地摇头。

  而后,老头靠近我:“我虚岁七十有二,再干两年,等儿子出来,帮他整上一个媳妇,就可回老家享清福了。”目光中充满了希望和光明。(我心里感叹:老伯,知足常乐,我不如你啊。)

  将近三十分钟的“采访”结束,老伯直起身,掏出十元纸币:“你是老主顾,算四毛一斤,十块钱。”

  我不忍拂他好意,赶紧笑纳。

  临出门,老伯又递给我一张名片:“有生意,多多照顾我呀。”

  “好的,好的。”我再次接过,并目送老伯的背影下楼。

  “收购彩电、冰箱、硬纸板。”吆喝声渐行渐远。

  写到此处,竟还觉得意犹未尽,戏掐打油诗四句,以作结尾:

  静心读世事,开心写文章;文章不在大,调侃一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