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成都散文

李盛老师

深秋的成都散文

  20xx年11月4日,离立冬尚有3天,但从夏天一路走来,这时候感觉已经很冷了。儿子在重庆过完国庆到成都后,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这天是我去看他的日子。

  儿子高中就读于成都一所重点学校,由于离家较远,学校住宿条件差,他与另一位同学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住。本来他计划是住读的,报到后,学校分配他与另外四位同学,在校舍三楼住。没两天,又重新安排他们到一楼,与其他五人居住。那天晚上,儿子与同寝室的四人都不愿搬,一是熟悉了环境,习惯了起居生活和学习,二是一楼地势低矮,光线不好又潮湿。因而提出楼下五人到楼上来住,并各自给家长打电话,希望得到支持。

  熟悉中国情况的人都知道,在目前的大环境中,孩子们的愿望不但得不到尊重,校方还会认为冒范了权威,绝不会答应孩子们要求的。中国式教育在完全产业化后,己经脱离了教书育人的宗旨,更与倡导人性自然的本质相违背,融入了太多的功利、金钱和物质等要素,不但自己堕落了,还把堕落的观念渗透到教育、管理和对待学生的行为中。果不其然,当晚9点多的时候,校方不顾孩子们投诉媒体的威胁,强硬地把孩子们赶到了一楼。当时,我正与儿子通着电话,突然听到了一个粗暴的声音,“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儿子的手机马上挂了,再打电话和手机,一直处于盲区状态。我那时的心情,犹如儿子落入了虎狼之手,充满了担心又无可奈何!

  深夜一点多钟,接到儿子短信:我己搬到一楼。宿舍中有两个不良室友,喝酒唱歌放音乐,却没人管。叫妈妈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这无疑是一个救助短信。类似情景在影视剧中出现过,那是普通市民被坏人绑架或要挟的绝望之举。可是儿子是在堂而皇之的学校呀?我若当时在成都,一定赶去学校,可我却在重庆,隔着千山万水,除了发一些鼓励和安慰儿子的短信,别无他法。

  当晚,我一夜未眠。早上6点过几分,儿子再次发来一个短信,说昨晚那俩个不良室友,折腾了大半夜,他也几乎一夜未眠,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和学习。我打去电话,叫他找老师。他说他与另一个同学,也是这样想的。

  晚上10点多打电话问他情况,他说没用,老师打了招呼,走了后俩人依然如故,还说这样一来,矛盾更加激化,俩人都把他当成了眼中钉,并说再也不找老师了。

  儿子一夜之间似乎成熟了,对学校、老师和同学,有了前所未有的重新认识。以前对儿子都是灌输他社会和人性美好的一面,他的心态也很阳光和健康,如今读高一了,又连续遇到消极或称阴暗的事情,我若再不让他面对现实,有可能会吃大亏。我叫他不要太相信人,包括学校和老师,因为他们叫你去做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甚至有可能是坏的。他说知道,网上都报道过,并叫我放心,他有能力处理。

  近几年,我因工作关系,接触了很多学校及校长和老师。与我那个年代相比,确实大相径庭。基本印象是,学校校长精力都用在了业务方面,拉生源跑赞助要政策,教学任务都是副校长在做。校长们早己不是传统概念中的儒雅形象,更不是谦谦君子,喝酒打麻将进卡厅,举手投足,一派江湖之气。

  女教师特别是那些颇有几分姿色的女教师,教学之外,还多了一重公关任务。有一次,一所学校举办周年庆,提前一天约请我吃饭,席上除了校领导外,全是年轻貌美的女教师。这些女教师积极主动,酒量惊人,像我这样一斤白酒或15瓶啤酒酒量的人,当晚竟差点栽倒了这帮美女老师手上。

  还有一天中午,一所学校请我吃饭,校领导说好一人一瓶啤酒。然而一瓶啤酒下肚,校领导兴致来了,又叫了一箱啤酒,一箱啤酒喝完,又叫了一箱。有人提醒,下午还有一个会议,校领导说“管他妈的,再喝一箱就撤退”。让人恍若是在跟乡镇干部拼酒,而不是倡导斯文礼仪的学校人士。

  凡此诸例,就不一一例举,但是确有其事,而且数不胜数。因此当看到媒体披露,有校长与幼女开房、女教师陪酒等新闻,我一点也不吃惊和意外。在这样的大环境读书,真为所有孩子们捏一把汗。

  儿子最终还是在校外租房读书了。其中缘由,我不想过多细问,儿子的坚持必定有他的无奈和道理。

  作为成年人,世间烦事,己足以让人明白,在一个光怪陆离、道德沉沦、人心不古的社会,不正常现象己成社会主流。在此背景下,学校己然成为了一家企业,早己不是让人心灵纯静、思想纯粹、行为纯朴的书香之地。那么,儿子及其同学们走出校舍,选择租房读书,必定有他们难言的苦衷!如果硬是让孩子们,呆在他们不愿呆的环境生活,无疑会让他们心灵扭曲,影响身心健康和学习。

  曾经《北京文学》连续6期,每期用20个版面,发表探讨现行教育的深度报道,更多的是抨击和意见。当时儿子年幼,尚未读书,但己让我深受触动。如今儿子己上高中,教育体制和环境非但未有改观,似乎问题越来越多,矛盾也越来越尖锐。不仅是书包沉重,少有休息时间,连生活都成了一个问题,困扰着孩子和家长。

  这样的情形,让人想到了进城打工的农民工,一边是恶劣的生活,一边是艰难的工作。但是农民工和学生,是两个不同的群体,前者是为生存,后者是为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命运却如此的相似,到底是哪个的悲剧?个人、社会抑或国家!

  20xx年11月4日,是一个星期日。我乘下午2点15分动车,于4点30分左右到了成都火车东站。然后转乘地铁和公交车,5点过到了儿子学校附近。儿子昨天去了华阳的外婆家,此时还在回学校租住地的路上。

  我在车站等他,见身着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不时从身边经过,初、高中学生都有,感觉基本上都是住读生。大都没有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开朗和活泼,沉默寡言,神色茫然,有的男生还抽着烟,让人突然想起米兰?昆德拉创作的小说,如《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为了告别的聚会》等。这些小说基调都很黯淡和沉闷,生活了无情趣,甚至茫然。可书中描写的是成年人的世界,眼前的都是孩子呀!

  儿子到了,也穿着校服,显得很兴奋。他带我到了一处老居民区,房子很陈旧,他就住在其中一栋楼的5楼。我和他在屋子短暂休息时,我把为他买的红米手机给了他。然后下楼吃饭,我们选择了一家火锅馆。饭后,他带我去学校。在校门口,他说住读生中午饭只能在食堂吃,不准离校,有时厌倦了食堂伙食,便在校门铁门内,向外面卖盒饭的摊主叫买。我脑海中为此浮现出一幅画面,学生紧挨在一起,侧着身子,把手从铁栏杆伸出去,使劲叫喊着买盒饭,内心便酸酸的,为什么大人活得累,孩子们同样累呢!连吃顿午饭,都这么困难?为什么不准孩子出校门,这是学校或是监狱?

  将近一个月时间,父子没有见面了。或许是这个原因,或许是为他买了红米手机的原因,儿子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察看学校回租住地,我把他染上了火锅味道的校服洗了,又在房间聊了一阵后,我们再次出去散步。路上,儿子建议围着学校走,他说他很多路都没走过。

  走了20分钟左右,离学校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卖汉堡的小门面,吸引我们俩人进去休息。呆了约30分钟,我们再次经过学校往回走。到了租住房楼脚,有点热了,正好有一张长凳子,我和儿子便坐在上面休息。儿子话很多,不停地介绍学校的事情,还谈到了老师和同学以及他的学习情况等。

  话多就表明儿子心情好,为此我很高兴。与儿子合租房子的是同年级却不同班的一位同学,一般星期天晚九十点钟才来。我和儿子坐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他们租的房子。此时没有光线,说明儿子同学还没来,我和儿子便决定回屋子耍。

  开门,儿子同学居然在,而且他妈妈也在。寒喧之后,我和儿了回到自己房间,关门看书、耍手机。不一会,儿子同学妈妈告辞走了,我叫儿子上床睡觉,他说想洗澡,再耍一阵子睡。

  想到他今天心情好,父子难得见一面,便不再管他。儿子每早6点30分起床,洗漱吃早点上学,一天学业结束,晚上还要上晚自习,至9点结束。星期六也要上学,只是不上晚自习,下午5点放学。然后回华阳外婆家,住一夜,第二天星期天再回学校。平时作业很多,每晚都要写到11点多。

  换做成年人,周而复始,可能都难以吃得消,何况小孩。我不知道学校为什么要把课程安排得如此密集,这样高强度下的教学方式,管用吗?其缺少科学依据和合理务实之风,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从中更看出了决策者的人性缺失和不顾客观事实的可恨之处。如把决策者的工作也安排得如此密集,即周一至周五,每早6点30分起床工作至晚9点结束,星期六白天上班一整天,我想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绝对会骂他娘。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出台如此决策呢?找不到原因,只能说他不是人,是蓄牲。

  11月5日,早上儿子上学后,我去超市买了儿子需要的日用品和零食,还考虑到儿子秋冬经常感冒,为他买了两盒感冒药。本想找一家干洗店,方便儿子以后洗衣服,四周都走遍了,却没找到一家。

  中午12点许,我到学校接儿子吃午饭。事先他告诉我,今天考试,12点15分下课,而且可以到校外吃。儿子放学了,刚出校门,互相看到了对方,笑吟吟地走到一起,找了一家名叫“石磨豆花”的餐馆,解决午饭。

  儿子瘦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和生活,不瘦才怪了。吃饭时,他给我讲了一些考试题,稀奇古怪,闻所未闻。曾在报纸上看到一些关于考试题的新闻,完全偏离了提升学生素质的教育宗旨,纯粹是在搞智力游戏,答不起很正常,答对了才不正常。但是出题的人似乎都是一些智残人士,要的就是不正常的答案。

  我们一边在倡导素质教育,一边又用实际活动,调侃素质教育。一边抨击大学毕业生整体素质偏低,一边又用如此教育方式,去培养他们,真是好笑和可悲。

  饭后,与儿子回租住房,我抽了一支烟,便往火车东站赶,乘下午2点53分动车回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