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姐姐散文

黄飞老师

心上姐姐散文

  岁月流逝。于我,有些人过眼就忘,有些人却如老酒,愈久弥香。姐是后者,这么多年来,姐一直在我心上,那份亲情是如此亲切、浓烈而芬香四溢。

  我要感激我的父母,给了我一个姐姐,可惜只有一个,这样幼稚得可笑的话,我问过母亲多次。问多了,母亲不耐烦地说,一边呆着去。母亲说话时,头都不抬一下,不搭理我,而手中的家务事一直没停过。母亲也想再给我一个姐姐,却一连给了我三个哥哥。其实,母亲也不清楚,母亲从未进过学堂。

  见母亲不理我,我就哭,哭声吵醒了黑夜,夜幕像鱼网一样悄然撒开,笼罩了村庄。那哭声,一直在我童年的岁月里飘荡,飘进我记忆的深处。我还记得我哭时的惨状,涕泗滂沱,鼻涕滑进了嘴里,咸咸的。姐姐不忍心,背着我去东家瞧瞧,西家看看,边走边摇晃,像摇篮,摇没了哭声,把我摇进了梦乡,梦是那么的香甜。姐姐大我十一岁,用瘦小的背驮着我,驮过了我爱哭的时光。

  小时候,总盼着长大。可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姐给我捉得小鸟突然一天长大了,扑棱一下飞走了。飞走的,还有姐姐。岁月送给了姐姐高挑和俊秀,初中一毕业,还在我懵懂的时候,姐就被人盯上,嫁人啦。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多岁的人,姐离开了生她养她的村庄,离开了躲在老木屋里抽泣的母亲,离开了愁肠百结的我,去了山下,去了门前有马路的地方。姐像蝴蝶一样飞走了,飞向了她要的新生活。

  我提着点亮的马灯,走在迎亲队伍的前头,踩着姐走过蜿蜒的林间小路,拽紧那份依恋和不舍,一路追着姐姐而去。姐姐注定要在一个地方长大,去另一个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哪像母亲,很小的时候随奶奶来到了爷爷的家里,好像一直就呆在一个地方。不过,我喜欢姐的新家,喜欢站在门前看稀罕的车子像鸟儿一样飞来,又腾云驾雾地跑了,眨眼间,就不见了。扬起的漫天灰尘把我堵进了姐的新房,不让我站在马路上。

  没有姐陪伴的'日子,孤独和曾经的快乐统统都被岁月推向童年的尽头,淹没在苦涩的少年里。我与姐就像一棵树上不同的枝桠,我们都往不同的方向伸展,根却深深地扎进心的泥土里,滋养着那份与生俱来的亲情和眷恋。

  生活锤炼一个人的能力,让姐变得心灵手巧。姐给我做的棉鞋和毛线衣,伴我走过初中的冬天,再走进高中的冰天雪地,始终温暖着我的身,也温暖着我的心。高中生活清苦,学习繁重,在两者夹缝中,我被挤成像学校后面山上纤细的竹子,在风中摇摆。学习之余,晚霞之中,我常坐在山坡上,凝望对面的山麓,那翠绿环抱之中就是姐的家,我似乎看到了姐站在家门口,手搭凉棚在向我眺望,还有姐眼里怜悯的泪花。

  姐说,别住校了,住我家吧。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高兴得像回到了童年,又能与姐在一起了,又有了家的感觉。繁重的劳动压不垮姐那柔弱的肩膀,当黑夜还未完全褪去、晨曦初秀的时候,姐就敲碎了小村的宁静,让炊烟从瓦屋上袅袅升起,让锅碗瓢盆凑响欢快的晨曲,把我从梦中唤醒。早饭后,我披一身朝霞,骑着自行车,在灰白的马路上飞翔,飞往我梦的天堂。

  人生是由许多聚散组成的,我从姐家飞到学校,又从学校飞向更远的地方。我离开了姐,也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村。自从母亲去了天堂以后,我把姐当成第二个母亲,姐就悄无声息地进驻我彷徨而孤寂的心里。在他乡,在月夜,把灯关了,让月光的银辉静卧在阳台上。而我呆立在窗前,凝望深邃的夜空,寻找天堂里的母亲,怅然过后,想起我第二个母亲——姐姐。脑海里瞬间跃出姐那忙碌的身影、日渐苍白的头发和那经岁月雕刻后爬上皱纹的容颜,不禁泪光盈盈。泪,悄然滑落,投进这水一般的银辉里。

  我懊悔,自已做了错事,没有借钱给丹(姐的儿子),还引起了“误会”。姐好像要远离我,要把我推向亲情的边缘。我沮丧,我惶恐……我想解释,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我相信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姐,你能像我小时候那样原谅我吗?

  妻照例准时打来电话,说姐又给我们捎来自已喂的鸡、鸭。我就知道姐心里丢不下我们,丢不下我这个弟弟。姐,你是不是早已原谅我了?今后,弟再也不敢了。

  望月,月如银盘。月亮呀,你能帮我捎句话吗?我想对姐说,让我喊你一声,妈——妈!!

  姐,再远,隔断的只是深情关注的目光,隔不断的是那永恒的亲情和眷恋。因为,你一直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