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散文

李盛老师

家乡,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散文

  家乡是一个人的根,心中永远不变的情结,永远也不会淡忘。少小随父离开家乡,至今三十多年了。虽己在他乡娶妻生子、安家落户,但我总时不时地想起家乡。尤其现在人到中年了,更是如此,老想回家乡看看,皆因各种羁绊,不能成行。半个月前,终于按捺不住,不管不顾地回了趟家乡﹍﹍

  我的家乡宛若十八岁闺女,水灵灵的,都能掐出水来。不信,你先听听她的名字:涌泉乡,泉塘村。

  多年没回过家乡了,我先挨家挨户看望了下父老乡亲,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村里村外四下走走看看。

  村口还是那个村口,右边又粗又大枝繁叶茂如华盖的樟树依然矗立在那里。不知它的年龄多大了,反正比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老。它古朴灵秀,见证了我们村庄的荣辱兴衰,伴着一代又一代村民度过了沧桑岁月。村民对它很有感情,漂泊在外的我亦是,一想起家乡,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本来左边也有一棵,比右边更粗,要三个成人才合抱过来。它的树龄更老,老得根都裸露在外。记得小时候每当夏日村民收了工,都喜欢来到大樟树下,坐在祖先坐过的的树根上纳凉、拉家常、话农事,孩子们或在旁边嬉戏打闹,或缠着老爷爷讲故事。平日里,村里有什么事,村民们都喜欢聚到大樟树下商量,好像在大樟树下商量事,事就会公平公正、和谐美满一样。

  遗憾的是,在我家搬往他乡后的八十年代初,时任财迷心窍的生产队长,不顾村民的极力反对,强权卖给了一个古树贩子。当那大樟树被砍倒、肢解、拉走的那一刻,乡亲们的心都碎了,都流下了热泪。我那时虽不谙世事,但当得知大樟树被砍卖的消息,伤心不已。如今,看着曾经老祖宗留下的一对好好的樟树被无端地砍掉了,剩下的小樟树形单影只地伫立在那里,心中怅然若失,真不是个滋味!

  村前是一个大大的打谷场,那时雨后天晴,总见村里有个叫喜公的老爷爷,拿一把草锄,不计报酬地填人来去的脚印。因此,我们的打谷场总是那么的平整光滑,不见一棵草,村民们都喜欢在这里打谷、麦,晾晒收获的农作物。小孩子们则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纷纷地从各家各户跑出来到这里玩:跳房子、踢毽子、打弹子、抽陀螺、捉迷藏、丢手绢、抓坏蛋等等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春天来了,农民就开始种庄稼了。燕子是益鸟,专吃害虫,保护庄稼。有了庄稼,农民就有饭吃、有衣服穿了。燕子来谁家,谁家就会有好运。后来我不喜欢燕子,是因为燕子到别人家的梁上筑了巢,可从不来我家梁上筑巢。我就用纸盒做了一个漂亮的巢放在梁上来引诱它,可它却不为所动。万般无奈,我就用一竹篙往家里赶,它还是宁死不从,搞得我好没面子,最后就由爱生恨了。

  打谷场外是一个大塘,塘里热闹得很,荷花含苞待放,惹得蜜蜂不亦乐乎地采蜜。我喜欢荷花,倒不是因为百花丛中它最美,最难能可贵的是它品质高贵,出污泥而不染。

  大塘外是井塘。何谓井塘?因为它是一个自然泉水井,因面积大,故谓之塘。自不必说水质很好,村里人吃水用水均取自于此。

  过去塘里有很多团鱼,本来不知道,是一次见一个外地人下到塘里用双手把水轰得雷一样的响,结果蹦出了许多团鱼来,那人眼疾手快一捉一个,如此反复,不一会儿就捉满一大网袋,然后就扬长而去了。当时只见那人在井塘捉团鱼,就像在自家菜园摘菜一样,那么的镇静自若,那么的理所当然。

  村对面是不怎么高的山,我们称之为面山,山上少有树木,尽是些灌木、荆棘、杂草,是放牛的好去处。草肥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没有庄稼,不用担心牛吃庄稼。牛,也就不用牵着,放牛娃也就放任自流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么摘野果子吃,要么用枝叶做伪装,砍根树棍当枪玩打仗,要么围坐一起讲故事、猜谜语。

  最喜欢玩的游戏是当官老爷了。山上有块石头,像极了旧时官老爷坐的轿椅,家乡人称之为官轿。放牛娃们常玩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就坐官轿当官老爷。输了的,除了臣服跪地三呼万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首先要献给官老爷。我有幸当了几回,好不风光、快活!

  面山脚下是村公路,以前的沙土路,现在修成了水泥路。搬迁过来才几年的村部坐落在路旁,派生出了一条微型街,南北不过一里,有两家小百货店、一家理发店、一个诊所、一个铁匠铺、一个榨油坊、一个鱼肉蔬菜店,外加四家凑热闹的农家。

  我兴趣盎然地在微型街上逛着,忽而,迎面走来了一位妙龄少女,她面容清秀、长发飘逸、身材修长、着装素雅。“谁家的福气,生养了如此美妙少女?”我心里感叹道,禁不住想多看几眼,不想,她没到近前就下公路进了路旁一户农家,我痴痴地望着发愣……

  往前走了几步,有一望不到边的田野,中间自南向北横贯着一条河溪。童年,常光着屁股在河溪里玩水。光屁股,虽然有时被女孩子碰见了,有些羞羞,但总比湿了裤子挨父亲的打强。那挨打的滋味可不好受了,先是自已斫根刺条,双手递给父亲,然后脱下裤子,献上了屁股,请父亲打了。屁股毕竟是肉长的,特痛,痛到什么程度呢?痛到心里!最难以忍受的是痛还不让我哭。

  村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竹林子,栖息着很多鸟儿,各种各样的,有叫出名字的',也有叫不出名字的,这方啼罢,那方鸣,热闹得很,但我听不懂它们亲密的鸟语。听不懂也罢,我一个过了时的人,探听鸟儿的隐私,终究不太好吧。小时候不懂事,常来这里掏鸟蛋,让鸟失去了很多儿女,现在为人父了,才领会到了那份失去子女的切肤之痛,内心不免十分歉疚。竹叶细细,筛落了斑驳的阳光,一片爽心的阴凉。走在儿时走过的林间小道上,那回归的童真,飘渺虚无了一切烦恼,身心前所未地感到清爽舒畅!

  竹子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大人们用它编家用篾器,小孩子则用它做各种玩具。看着这青翠的竹子,我就想起了一件趣事,那时一向威严的父亲曾经难得慈祥一回,用竹子给我和弟弟各做了一架玩具飞机。受宠若惊的同时,欢喜得不得了,天天拖着玩,直到大了,不好意思玩了,才罢手。后来,那架飞机不知弄到哪里去了,也曾翻箱倒柜找过,终没找见,也许是老搬家遗失了吧。

  竹林后是坐山丘,山丘上尽是祖传的旱地,以前种植棉麻、玉米、红薯、小麦之类,如今都栽上了果树,如:桃树、李树、梨树、枣树、桔子树、柿子树、杨梅树、柑橘树、苹果树、葡萄树等等,这个季节则只有桃子、李子、梨子、杨梅、葡萄了。小时候果树只有少数人家栽有,很是稀罕,馋嘴只得乘夜出去偷。现在满山遍野都是,不管谁家的,想吃就摘,没人管,也没人说。

  改革春风吹,旧貌换新颜。如今,村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里过去的土砖瓦屋,现在都变成了钢筋混凝土单家独院的楼房了,有的家门口还停着小汽车。这么热的天,再没人到樟树下乘凉了,也不见人提着茶壶去泉眼处打泉水解暑了,因为现在几乎家家都有了空调、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