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藏族同胞散文

孙小飞老师

淳朴的藏族同胞散文

  在青藏高原,在祁连山大草原,在青海湖畔,我有幸走进藏族同胞的家庭,得以近距离观察他们的生活,真实地感觉到,我们的藏族同胞是那么的淳朴自然,坦然友善。

  忘不了祁连山大草原上的那个中午。

  从祁连山上下来,飞奔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一个比较平坦的路边草地停了下来,准备解决我们的午餐。远处的天边阴云滚滚,一大朵一大朵的,将天空隔开,如阴阳两界;巍峨的祁连山山脉,像一道屏障,在乌云底下,横亘在遥远的北方天际;草原从祁连山脚,向我们脚下铺展开来,毫无遮拦地敞露着它的胸怀;阳光从阴云的缝隙里射下来,点亮了一处山坡,点亮了几块碧草,任意挥洒着它多彩的画笔。两顶洁白的帐房,就在我们不远处,绿茵茵的草地上,也迎着阳光,分外鲜亮,正好给我的镜头增加了靓丽的色彩,也让这广袤的草原不再寂寞。

  也就二百多米,不远。仗着自己是越野车,沿着软绵绵的草地上似有似无的两条车辙印,我开了进去,停在帐房五六米远的地方。打开车门,抬脚下车,脚却没有落下来——草地上满世界都是牛羊粪,我根本就找不到一处可以放下我鞋底的一处空地。然而,我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了草地上,不,应该是满地的羊粪蛋蛋上。

  同车上的`人为确保自己的贵足,选择了撤退,还开走了我的车,只我一个人,向那顶最大的帐房走去。

  猛然一串狂吠,从帐房不远处传来,着实吓了我一跳。若不是一条铁链拴着,我想,我一定被那厮扑到了。那是一条体型并不怎么大的藏獒,但凶狠、健硕。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帐房的开口处探出一个小脑袋,而后又一个更小的脑袋。随后,一位身着藏族服饰的老妇人探出身来,嘴里呵斥着不友好的藏獒,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帐房里一位年轻的妇人,正在午休,听到动静也忙起身。哦,一家四口,祖孙三代——我想——我惊扰了人家的午休。还好,两个大人一直绽放着她们灿烂的笑容,让我鼓足勇气走到她们身边。

  先探出头的是个小姑娘,五六岁光景。小姑娘一米来高,头发虽然有些散乱,但头上鲜艳的头绳,让人清楚地看到她梳着的四股小辫儿;脸庞方圆,皮肤黝黑,估计也是多日不洗脸了,污渍斑斑;眉头紧锁,眼睛细长,白眼分外醒目,直直地盯着我;大概是乳白色小秋衣,藏蓝色长裤,挽着浅灰色裤腰,一律布满污渍;赤脚,两只小脚丫跟脸庞一样的黝黑。

  更小的脑袋是小男孩的,顶多两三岁。跟姐姐矮多半头,一样的黝黑,只是眼睛稍大一些,眼白更白,更亮。

  年轻的妇人出来了,笑容灿烂。我示意给她们拍照,她们一点反感都没有,只是那小姑娘一直皱着眉头盯着我,虽然没有敌意,但没有一点笑容。我让她笑,也没有反应;请那妇人告诉她,让她笑,那妇人摇头,示意我听不懂。我只得做着嘴角翘起的手势和笑的样子,可孩子还是那样盯着我,毫无表情,年轻妇人显然明白了我的用意,跟小姑娘说了句什么,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透过撩起的门帘,帐房里的陈设很简陋,但干净整洁。当中一根柱子,将帐房高高擎起,一根洋铁皮烟管沿着柱子伸向房外,一盘铸铁炉子在帐房正中间,炉子上一把铝壶。炉子后面是一床铺盖,席地铺展,我到来时,那位年轻的妇人就在那里休息。再往后面,是一个铁皮小柜,上面有仪表盘,大概是太阳能发电的装置。

  年长的妇人进进出出,笑容也一直灿烂。

  就在这一片广阔的天地间,就那么孤零零两顶帐房,祖孙三代,妇女儿童四口人,那么从容,那么自然,那么坦然,那么友善,那么毫无防范。也许,那防范意识估计都交给了藏獒那厮。

  最难得在青海湖畔,我们住在一家藏族同胞家。

  广阔的草原上,矮墙圈起的方方正正的小院,与院外一样的草地,一栋钢筋混凝土的小平房,两间客厅,两间卧室,玻璃钢门窗,宽敞明亮,整洁雅致。

  他们家也有一只藏獒,就在矮墙边的一个小窝里,一声也没吭。主人说,它快20岁了,老得都懒得站立,恐怕活不多久了。

  主人汉名叫李布秀,他给我看了他的身份证。主人知道了我们老师的身份,就请我们到小院一旁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那是今晚他们的宿处。

  白炽灯灯光昏暗。一张大床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床边一架炉灶,两个单人沙发,床头顶着墙壁,墙上糊着画报纸,无法辨认画面和颜色。炉膛的火很旺,通红通红的,铝合金的热水壶呲呲地冒着热气——公历的8月6号呀,雨天的屋外寒气逼人,我们都穿上的防寒服、冲锋衣,在这里靠着炉火,真是“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炉箱里满是羊粪蛋蛋,金丝小枣般大小,暗绿色,想必那炉火就是这羊粪的火焰了。

  主人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暑假后就上六年级了,在40公里外的乡里上小学,住校,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初中要到更远的大概70公里的刚察县城去。女主人坐在床头,一直笑着,看我们说话——李布秀用生硬的汉语说:她不懂汉语。

  男孩叫多杰扎西,个头不高,虎头虎脑的,也很健谈。我让他用汉藏文字写自己的名字,学校的名字,他就在那里用一支铅笔,在本子上用力写,笔痕在纸面上刻下去很深的凹槽,力透纸背呀。字迹很工整,方方正正,横平竖直,有棱有角——多杰扎西,泉吉乡。

  问家里的情况,知道,妈妈叫宽太卓玛——刚住进来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牵着马进来,说是这家女主人的弟弟,在兰州上高一,叫宽太加。家里有600亩草场,200只羊,30头牦牛,还有两匹马。草场是政府分配的,每亩有9块钱补助,无需打理。牛羊每年也有十几万元的收入,不用买饲料,草原上的草足够吃的。两匹马平时放牧用,旅游旺季也拉来供游人骑乘,有时每天可以赚到3000元。新房是政府统一修造的,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风力发电或太阳能发电,电视节目也可以看到。

  我让多杰扎西计算了一下他们家的财产,一家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最后,我问他最喜欢上什么课,他说体育,最喜欢踢足球。问及将来想做什么,居然说想当语文老师,估计是知道我是语文老师的缘故,但我愿意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也愿意他成为一个老师,把汉语文化带到青藏高原,传播开去。

  只可惜,我没有拍下他们的照片,也没有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要是他们将来能看到这篇文章,我也愿意为多杰扎西当语文老师出一把力。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赶路,昏沉的寒雨中只向李布秀告了别。

  到石乃亥乡吃早饭,专门找了藏民开的小吃店。

  主人是位中年男子,黑方脸堂,满脸含笑,非常热情地教我们吃炒青稞——一个小茶碗里,小半碗灰色青稞面,倒些酥油茶,用无名指搅拌匀了,然后,用食指中指无名指在碗里抓、捏,再攥成橄榄果一样的一小撮儿,一口一口嚼着吃——确实很香。尤其是那吃法,很新鲜。令人难于接受的是,居然亲手给我捏了一块,送到我嘴边,示意我吃。我不假思索,咬下一小口,向他竖起大拇指。他更加高兴了,又捏一块,送给我夫人。夫人推脱不过,接过来,看着那枚还带着手指印的“橄榄”,只得连连称谢。

  小店里一位穿着藏袍的汉子向火,红红的脸膛,炯炯的眼神,友好地看着我们笑。柜台里也有个小伙子,看到我的镜头对着他,腼腆得像个孩子。

  后来,店主人把他全家人都招呼出来,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十几口人,跟我们合影,周岁大小的小孩子也极配合地向着镜头笑。

  藏族同胞,这些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英雄们,就是这样,像辽阔的草原一样,一直坦诚地敞开着自己的胸怀,热情好客,质朴矜持,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