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乡村表情散文

莉落老师

消逝的乡村表情散文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总是吃不饱,所以对与粮食有关的物事总是印象极深。

  在我的印象中,最温馨、最热闹和最光明的就是“打场”。

  那时,村里所有的人按生产队来分,平时的土地、劳动也都是按生产队来安排,秋天的时候,每家所分到的粮食也是按各自生产队所收到的粮食总量来分,每个生产队的工分,以及一个工分能得到的收入也不一样。

  一到秋收的时候,所有生产队的粮食都拉回村里的大场院,大场院按生产队分成几个区域,拉回来的庄稼都在这里进行初加工,脱粒、去壳,然后过秤,先留足需要上缴的公粮,然后再按每人每户来分配。

  我们村的土地多数是盐碱地,除了能生产高粱,其它植物的产量都很低。所以,一到秋天,先是遍地的高粱渐熟,高粱穗高高挺在桔杆上,从粉中带绿变成暗红色,远远望去,风摇处,连片的高粱就会泛出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红色波浪,又像是滚动的火焰,让从春天就开始辛劳的庄户人从心眼里透着丰收的快乐。

  高粱收割后,都要拉回到大场院里,那时,一村里的男女劳力就集中在场院里“掐穗”,就是用镰刀将高粱穗从桔杆上截下来,然后要在场院里晾晒,直到干透,这时候就要进行脱粒。

  早几年的时候,脱粒还是用很原始的方法,就是用骡马拉着一个个石碌碡,将高粱穗平铺在场院上,一遍遍地碾压。这样压出来的高粱粒和高粱壳是混在一起的,要将高粱壳与高粱粒分离,就必须用扇车。

  据考证,我国在西汉时就有了扇车。无法想象那时的扇车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从原理来看,除了所用的材质外,样子和功能应该变化不会太大。

  一部扇车一般需要三个人。一个人负责往风斗里倒壳和粒混在一起的高粱,一个人负责摇动扇车,还有一个人在扇车的前面将吹出来的壳清扫到一边。摇扇车的`一般都是男性,而且要换人,因为那是最苦的活儿。但是,没有人会喊累,因为这是扇着一年的劳动果实,流再多的汗水都值。

  因为秋收时间都差不了几天,所以,往往几个生产队都会同时做同样的事。开始用扇车的时候,场院上就会飞扬着尘土。远远看去,人就在灰雾里隐隐绰绰地动着。因为到处是灰土,与平时大伙儿在一起劳动到处是欢声笑语不同,这时候就只能听到扇车呼呼的声音,高粱粒刷啦刷啦落下的声音,扫帚刷刷的声音。如果是晚上,场院里会拉上瓦数很大的电灯,整个场院里便通明,弥漫的灰尘在灯光里会是一团团的雾状。那些飞蛾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飞飞扬扬地在这灰雾中绕来绕去,有的就会撞在灼热的灯泡上,倾刻失去生命。

  扇车停止后,壳与粒分离清的高粱堆成一堆堆红色的小山,阳光和灯光下泛出油亮的光。

  这就是庄户人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

  分粮食一般都是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持续到半夜。除了老人外,家家都会全家出动,大人们要往回拉粮食,孩子们就是去凑热闹,因为这时候无论怎样玩,大人都没有功夫理。场院上,大人忙着排队,过秤,装粮。孩子们便会在粮食堆中打闹,愿意让高粱粒灌进鞋里,然后踩着圆溜溜的高粱粒跑来跑去,然后倒掉再跑到粮堆里灌满,一直要等到自己家分到了粮,家长喊回家时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场院。

  后来,村里有“能人”捉摸出了电动的脱粒机,将高粱穗直接倒进机器里,高粱粒就可以自动脱壳,而且壳和粒从机器里出来时,就会自动分离,这就省了很多事。

  只是,除了一些非常偏远的山村,扇车很少有人再用。原来有人家保存着的扇车也被拆散,现在,在我们村里已经再也看不到扇车,扇车就这样成为了多少人记忆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