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散文

刘莉莉老师

旧书散文

  20XX年湖北高考作文命题《旧书》,我也附庸风雅在自己空间写了篇《旧书》,如果拿去高考,给判卷老师看了,不及格估计是大概率事件。

  20XX年的夏天,我在东北大庆参加全国的一个会议,会后主办方组织我们去五大连池休整几天。所谓“五大连池”就是火山后形成的五个堰塞湖连在一起,此地的温泉和矿泉水享有盛名,而且名气似乎在远东比我们内地还大些。四星级酒店住满前来休假的韩国、日本、俄罗斯人,且以俄罗斯人居多。早晨出来散步,乡间小道上随处可见俄罗斯男人和女人,提着水瓶和各种容器,到某一指定处接矿泉水,携回住处直接饮用,据说品位上乘。

  酒店用的是自助歺,某天傍晚、我刚坐定,一位端着盘子俄罗斯大哥(六十开外)走过来,操着流利汉语问道:“同志,有人吗?”我一楞,一则这老外汉语说得真溜,还带东北口音;二则还称鄙人为同志,这称呼现在早不时行了,但还是感到比时下张口闭口喊老板来的亲切。于是,我赶紧示意,您请便!

  落坐后,彼此打量一下,我看这老外好象在哪儿见过,哦!老头高高大大,国字脸,蓝眼晴,头发往后梳,想起来了,与《列宁在十月》中瓦西里有几分神似,(其实后来他告诉我叫个什么罗夫,我记不住,本文就以瓦西里代称了)。还是“瓦西里”先开口,您是来这儿开会的?他看了我上衣上挂着胸牌,难怪称我为同志,这老外显然是个中国通。实际上我带这个牌子,是主办方要求与会人员进餐厅必备标志。

  我说是的。顺便把瓦西里夸了一句,您的汉语讲得真好!

  哦!见笑见笑!老头有点得意地说,我是汉学家,研究中国近代文学史。

  我感到有点新奇,我说是鲁迅、巴金、郭沫若?我赶几位我知道的`说。

  不!不!我是研究中国近代农村题材文学的,譬如说早一点的赵树理、周立波、陈登科,后来还有写《艳阳天》《金光大道》的浩然,还有改革开放初期写《平凡的世界》《人生》的路遥,写《白鹿原》的陈忠实,写《凤凰琴》刘醒龙……“瓦西里”指着桌子,不紧不慢,如数家珍,仿佛眼前摆的不是啤酒、饮料和菜肴,而是一本本摞着的尘封的旧书。不不,应该是一幅幅摊在桌上的中国近代农村发展画卷!我不由地感到新奇并有几分感慨,历史并不久远,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能记得,这些抒写讴歌这边热土,曾耳熟目详的中国作家的名字呢?

  为了表达我对“瓦西里”的敬意,我说中俄两国都有悠久灿烂文化,在近代文学史上,俄罗斯文化特别前苏联文学作品,对中国有很大影响,甚至影响一代人。我就随便说说。谁知“瓦西里”来劲了,偏要问我知道有哪些俄罗斯包括苏联作家和作品?

  我没辙,抿了口啤酒,我说我知道不多,我知道早一点吧,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的托尔斯泰。写《静静的顿河》肖洛霍夫,还有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渔夫和金鱼》,我不能确定作者是不是决斗身亡的普希金?我先蒙着。

  我回答让瓦西里多少有点意外,他接着问有哪些作品你有印象呢?我说这就多了,高尔基《童年》及三部曲,奥斯特洛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暴风雨所诞生的》,还有《卓娅和舒拉故事》,还有一本写远东共青城建设的叫《勇敢》,两位作者都说不上名字了。

  老瓦这时开始对我有点刮目相看了,两只蓝眼睛放着光茫。那你对以上作品中最难忘人物是谁呢?我的回答让他意外了,他估计我可能会说个保尔.柯察金或者卓娅什么的,谁知我说的是冬妮娅!瓦西里听了哈哈大笑,非要与我干一杯,口里还不停说,哥们老实在了!东北土话都说出来了。一连干了几杯,反正自助餐“哈尔滨”啤酒随便喝。

  瓦西里趁着酒兴说哥们,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对你印象最深刻的作家是谁?我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柯切托夫,苏联作家柯切托夫!这次轮到老瓦傻眼了,他完全没料到我还知道柯切托夫。我对他讲,这一点不值得奇怪,柯切托夫描写造船工人生活《茹尔宾一家人》,和钢铁工人高尚情操的《叶尔绍夫兄弟》,在中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拥有大量读者,另外《州委书记》、《多雪的冬天》对上层社会描写,是我们现在所谓官场小说无法比拟的。另外在他后期写的《落角》《你到底要什么?》,让你读后对后来苏联结构解体,应有心理准备。

  瓦西里听罢,什么也没说,重新看了看已有几分狼藉的酒桌,仿佛上面又重新摆满的是一摞摞俄罗斯及苏联的旧书,他耸了耸肩,从对面座位走了过来,给我来了一个俄罗斯式的熊抱,还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我至今也没明白的一句话:“人类病了,文学也病了!”

  席散,与老瓦握手告别,从此音信杳无,唯有那晚提到的一本本旧书,至今还在我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