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文化知识最新大全

孙小飞老师

审美与宗教

(1)比德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利用、改造自然能力的增强,人们对自然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由原来的恐惧、崇拜过渡到亲近和喜爱,逐渐有了自觉的审美意识。《诗经》里有许多经典的山水景色的描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扬之水,白石粼粼”,“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等。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学者和思想家们有了新的见解,如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庄子认为:“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就是天人合一思想的来源。孔子认为:“水有九德,是故君子逢水必观。”“其不息,且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夫水似乎德;其流也,则卑下倨邑,必循其理,此似义;浩浩乎无屈尽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之嵠而不惧,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概,此似正;绰约微达,此似察;发源必东,此似志;以出以入,万物就以化洁,此似善化也。水之德有若此,是故君子见,必观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将山水的自然品性和人的精神道德有意识地联系起来,进而探求人与自然山水在内在精神上的某些相似性,同时赋予自然山水以道德属性,这就是一种具有审美意义的比德文化,形成于春秋,流传于后世,影响深远,名作不少,代表性的作品有《离骚》(正如汉代王逸《离骚经序》所说,“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惰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侠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陶渊明的一些咏菊的诗句:“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 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周敦颐的《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王安石的《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王冕的《墨梅》: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于谦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郑板桥的《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情景交融

在我国山水审美理论中,情景交融、神与物游往往被视为审美的最高境界。所谓情景交融即审美者把自然山水作为一种精神寄托,“寄情山水,或志在山水”,将自身的思想、意志、情感等外化于审美对象,主客体在精神上不再有“物”“我”之隔,人不再是纯粹的主体,山水也不再是纯粹的客体,两者可以自由交通,合而为一,审美体验已不仅仅停留在自然风光所带来的感官性的“赏心悦目”上,审美者获得前所未有的自由,达到一种物我两忘、悠远无限的“游”的境界。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李白《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辛弃疾《贺新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唐志契言《绘事微言·山水性情》:“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水性即我性,水情即我情”。中国传统哲学强调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情景交融正是这种哲学观念在美学领域的反映和延伸。

情景交融类似于西方的“移情”说,德国美学家立普斯认为:“人们在对周围世界进行审美观照时,不是主观地被动感受,而是自我意识、自我感情以至整个人格的主动移入;而通过‘移入’,使对象人情化,达到物我同一,‘非我’的对象成为‘自我’的象征,自我从对象中看到自己,获得自我的欣赏,从而产生美感,审美主体包括艺术家就是移情者。”法国作家乔治·桑曾说:“我有时逃开自我,俨然变成一棵植物,我觉得自己是草,是飞鸟,是树顶,是云,是水,是天地相接的那一条水平线,觉得自己是这种颜色,或是那种形体,瞬息万变,来去无碍。我向着太阳开花,或栖在叶背安眠,总而言之,我所栖息的天地仿佛全是由我自己伸张出来的。”

科学研究

对自然山水成因的研究,在我国古代就有人做出过卓越的成绩,如宋代的科学家沈括,他这样分析雁荡山地貌的成因:

予观雁荡诸峰,皆峭拔险怪,上耸千尺,弯崖巨谷,不类他山,皆包在诸谷中。自岭外望之,都无所见,至谷中,则森然干霄。原其理,当是为谷中大水冲激,沙土尽去,唯巨石岿然挺立耳。如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岩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以至诸峰之顶,亦低于山顶之地面。世间沟壑中水凿之处,皆有植土龛岩,亦此类耳。

沈括认为雁荡山地貌是由于流水对地形的侵蚀、冲击而形成,这是有科学道理的。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通过多年对岩溶地貌的考察和研究,对岩洞和钟乳石的成因都有自己独到的科学见解。然而,真正使用现代自然科学的知识、技术和方法,对祖国山川的地质、地貌、植被、野生生物、水文气候、生态等方面的研究,是开始于20世纪早期、发展于解放后的事。我国大多数的名山大川既有极高的审美价值,也有极高的科研价值,它们是大自然赐予中华民族的无价宝藏,值得我们不遗余力地去保护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