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寒,冬之幻散文

李盛老师

冬之寒,冬之幻散文

  一、冬之寒

  冬悄悄降临,无声无息侵蚀着我生活的平原,驻入那缓缓坎坎的泥土大地,千花凋零,万树萧瑟;随着雪花飘舞,染霜的晨昏霎时变成了雪野;之后隆冬滚滚呼啦啦地碾过,那来自西西伯利亚的寒流,尽情地向冬的怀抱翻卷,发疯般追赶着丝丝冰点之上的余温,一路奔向东南沿海;这漫天飞卷的飘白,天地浑然冷凝,万物昏沉睡去,只有风的肆虐狂呼呐喊。严寒驾到,狂风高歌,瞬间的北国,冰天雪地、滴水成坨,大川失却涛声,小溪冰凝不语。

  前段时间,雾的霾、霜的寒纠缠着冬的脚步,到现在已得到挣脱,随着风嚎雪舞,把寒凉变成了冰冻。今天没有要忙着做的事,懒得起床。外面的亮光透过浅红的窗帘,抬眼望去,挂在墙面上的电子钟提醒我,时间已过早晨八点,真的不早了!

  伸个懒腰,揽衣起床,之后信步走到窗前,牵动窗帘的一角,一股寒凉顿扑手脸;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雪停了,风雪后的世界恢复了平静,不再有风的喧嚣,只留下雪的静寂。前邻屋檐上厚厚的积雪透过双层玻璃窗映进了我的双眸,几只麻雀不时地从雪枝丰盈的树冠上跳跃飞动,抖落的雪沫子窸窸窣窣地在树下飞扬着。这天寒地冻、白雪覆盖的世界,鸟雀寻几粒残米却成了非常困难的事。

  起床后的我,依然心念昨夜幻梦中寒冷冰封的世界,看着窗外树枝上跃动的麻雀东张西望的样子,呆呆地出神;再看看院中的冰雪覆盖,觉得梦境的一切都是现实。冬之寒就在我的身边蛰伏,这冷凝的感觉仿佛倒进了我的心脏;要不然,怎么会在半睡半醒的梦境里,在我的脑海激起了那么强烈的雪与风挪移的幻景呢?

  冬之寒,聚拢在我的世界,此后不久就会像往年一样,见到院子里、街道上冰冻的地面出现窄细的缝隙。那是严寒为大地划出的伤痕,是冬之寒使者走过时踩出的印迹,是四季轮换的天宇神圣留下的杰作!

  片刻之后,晨阳初现,白雪静美,东升红日,光映西窗,却不知怎的,使我感到这火红的太阳毫无暖意。此时,冬之寒,这大自然为世间准备好的冰雪围笼,实实在在地罩住了人间大地……

  二、冬之幻

  今年的冬,开始的形式就雪舞风虐的,再加上阴霾连日,寒彻人心;这几日霾的侵袭,元旦小假也不愿出门,近三天,依然怀抱热炉,不停地加煤取暖……

  某个隆冬,雪地里一行走过的脚印,风裹着飞扬的雪花不久就模糊了这行踪迹。一个年轻的中等身材的男人,身体罩在一件军绿大衣里,衣领上、头发上、眼睛眉毛上都被雪花沾染,边走边不时地用冻得通红的手使劲掸扫,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在他的身边飞旋。这道路覆盖上厚厚的雪,自行车肯定是摆设,弃轮拉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那路面都是黄泥巴,在夏季雨后被胶皮轱辘车压得沟沟坎坎的,等路面干硬后就形成硬岗,直到春暖化冻后土松时才有部分路面被压平,大部分路面永远没有被压平的时候,道路总是疙里疙瘩得不好走。

  前面再有一公里就是邻村小学,自己上班的目的地。脚下的积雪,眼看就要接近半尺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吱吱”声,看看手腕上的老式太行表,时针和分针就要在八点重叠,该敲预备钟了!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校园,八点十五就是上课时间,之前还要做课前准备。于是加快脚步,雪中飞狐般向前奔去,转瞬间身后的足迹又被皑皑白雪慢慢淡化、覆平……

  那个龙腾虎跃、独自前行的.年轻人,是多年前的自己吗?流年之后,我那矫健影子还会“复活”吗?好多年冬天雪野的路面,不都是用这种独特的拉练形式走进校园、踏进办公室,端出教科书和作业本,再随着上课钟声转身登上讲堂的吗?那些紧紧张张、兢兢业业的日子不就是最美的青春吗?

  那单调的两点一线、教鞭和醒木、粉笔和黑板,还有用水泥制作的三尺讲台,以及那些可爱的叽叽喳喳的小机灵鬼们,会不会在冬之夜羽化为梦境飞到我的身边来?

  生活是满满的,兴致是高高的,眼睛是闪烁的,神采是丰盈的,嘴角是向上弯弯的,那个被好多双稚嫩的眼睛解读的年轻人,他去哪了?

  还有那些寄给远方的秘密信件,悄悄地在写着;在自习课上,被偷偷来到身边的小鬼们发现,这些小东西转脸后偷偷地笑。被发现后的他赶紧用书本遮盖,瞬间涨得满脸通红,像刚演习了一次做贼的游戏,强壮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失落后的爱恋,又是在那不同的冬日。那年冬天,一个变得严肃且失神的男人,在授课完毕后经常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大口地吸气,再缓缓地哈出,指间夹上了烟卷。从那时起,廉价的烟卷经常在自习课上污染教室的空气,教学成绩却一落千丈。那个现在已成植物人成年躺在病床上年事已高的老校长,曾三番几次找他谈话,他一言不发,没有原因,最后就一句:“别烦我了,大不了这民办教师我不干了!快调我走!”

  可这句话很快就应验了,他调离了原单位。俗话说:“犯了条科!”翻译成半文言:“此子不可教也!”之后快速组成家庭,最终稀里哗啦、盆朝天碗朝地,落得个零落凄惨、不可收拾!

  那个曾经看信后发过神经的她,远嫁他乡,消失在天边……

  那青葱岁月里棱棱角角的年轻人,他在哪?他棱角被日月腐蚀了,被日子打磨了,慢慢地,他在演变,演变为伛偻的老者,鬓角银白,双目无华、精神痿顿、不思日月……

  冬之幻,是那么令人鼓舞,又是那么令人叹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