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高一上册语文优秀教案设计

黄飞老师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教案

一、导入(约2分钟)

今天我们来学习四大名著的另一章回体小说,反映农民抗争的《水浒传》中的一篇文章《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看看里面的人物能给我们留下怎样鲜明的印象?

师:《三国》《水浒》,但偏偏就有人说——

(投影)(?摇?摇)不读水浒,(?摇?摇)不看三国

那谁说的?看前面加个什么字。(少)不读水浒,大家猜下句——

生:“老不看三国”。

师:聪明啊,这样又会对对子了。为何呢?水浒动不动打打杀杀,血腥气太浓,少儿不宜。三国权谋机诈太多,太老谋深算,老不看三国,以免晚节不保。那么今天我们这篇《水浒传》里的精彩章节到底是否值得一读?下面我们走进课文。

二、情节

情节略(通过师生提答的方式复述课文内容)

三、分析人物——林冲

我们来看几个细节,让我们来琢磨琢磨林冲的性格——

(投影)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

师:有人关注过这个片断吧?你怎么想的?

生:一系列的动作描写,取、挑、盖、戴、拿、拽、出、拽、锁、带、投,严格坚守职责,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很仔细。

师:不错。关门,又锁上,林冲很多细小的动作,设身处地想一下很有意味。即使现实十分残酷,他仍小心翼翼地呵护,宁愿抱残守缺,我们的林冲再也禁不住什么折腾了。

师: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生:“信步”,随意步行,表明林冲还很满足眼前的处境。

师:好。还有,两次提到一个什么物件?

生齐:钥匙。

师:为何两次提到?拿钥匙干嘛呢?钥匙除关锁之用还有象征意义:有钥匙就可以开门,可以回来,表明这世界无论如何总会有一条路为你开通,有扇门为你打开,表明林冲对世界还有期待,与前面“找泥水匠”一样,他对现状还感觉不错。如果出门不带钥匙,则是出门就不需要回了,或者说回不了了,此处回不了,只好他处再找路。林冲此时没有关心回不了,他满脑子都是回来好好过。

所以,此片断可归结林冲为——(投影)安乐,安于现实,乐于现状。

师:我们接着看。

(投影)……林冲把枪和酒葫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和毡笠放在供桌上。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却把葫芦冷酒提来慢慢地吃,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师:有没有人注意到?前面还有情节,把石头搬来堵门。这些常见的动作可见什么?这还是他内心的反应,什么内心?

生:安于现状。

师:他安于现状,在如此狼狈凄苦之时还想回去,做事小心从容一丝不苟,对现实充满希望。如社会不把他从小康推到悬崖,让他裂变,他就是庸人,让他裂变,他就是英雄。

林冲在草场,在荒郊野外,与孤坟野鬼相伴,他也从容不迫,沉稳有力,安度岁月。这是一种动人的力量,什么力量?内在力量,在如此窘境下从容而自在,冷静到让人可怕。我们看李逵是外在力量,一身横肉,满身的黑毛,像程咬金的三板斧,动感十足,可防可避。

师:看到这,我们看下对水浒英雄的情感程度。喜欢林冲的人举手?(没人举手)

师:不喜欢也正常,可能根本不了解啊,“少不读水浒”嘛。但有学者认为,如果你真的读完全书,女性读者可能更喜欢林冲:

林冲的柔弱与不幸,会激发女性深切的同情心;

林冲的豪强与英武,会引发女性强烈的爱慕心;

林冲超强的冷静和判断,又会给女性以安全感。

师:这个片断我们可以怎样概括呢?

(投影)沉稳有力?摇安渡岁月

师:我们看还有没有其他细节。

(投影)再穿了白布衫,系了搭膊,把毡笠子带上,将葫芦里冷酒都吃尽了。被与葫芦都丢了不要,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

师:这是节选的最后,林冲杀敌复仇完成了命运与性格的蜕变。我们看什么呢?看这简单的叙述对林冲性格有何种暗示。这里叙述了林冲带进庙里的六件物质资料:白布衫(带搭膊)、毡笠子、酒葫芦、裤子、枪,还有一样是我们的林冲随时带在身上的钥匙。这时这里六件物品的叙述已经不一样了,有否定叙述(被子与葫芦),有肯定叙述(白布衫、毡笠子,还有枪),还有一样虽一直带着但根本没提到,那就是钥匙,否定里又有一肯定,即酒葫芦,酒要喝掉,从头冷到脚也要喝掉,喝掉会让自己的身与心更冷;葫芦要扔弃,扔弃的其实是安乐。被子、酒葫芦是享受是安寝,而这时杀人复仇的林冲已没有安寝了,他从此流落四海,以天为庐地为席;白布衫、毡笠子是出行是远游,他依此而浪迹江湖;钥匙,不存在了,所以不提了。这个世界不是关上了门,对林冲来说是完全没门,钥匙也就无意义了。他只好到另一世界去闯荡,闯荡靠的是枪,是战斗、是绝杀。从此,林冲枪上挑的不再是冰冷的酒葫芦,而是血淋淋的人头。这样,林冲就有了一种——(投影)决然蜕变。

师:这样,我们应该可以概括林冲的性格。相信很多同学能得出这样的印象:

(投影)他谨小慎微、安分守己(苟全性命)、忠于职守、静候刑期,最后善良忠厚的英雄被逼无奈,杀人复仇,走上了落草之路。

师:阅读、诗鉴赏经常考这类题。同学们要注意,概括人物形象或性格要有两方面——身份+个性。

(投影)林冲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受奸臣陷害沦为配军。

师:情节典型了,人物典型吗?也要看两方面:本身是否多角度写人?此人对主题以至整部小说的主题理解有突出作用吗?通过刚才的细节共读,我们知道林冲性格与命运的蜕变是被逼的,官逼民反,林冲是最典型的人物。

师:所以,读小说除了要注意精彩的情节。还要关注细节。什么细节?动人的细节。

(投影)精彩的情节?摇动人的的细节

师:课文不仅主要人物形象鲜明,次要人物也很有个性,三言两语就能以言窥人。课下完成9个“一个”的归属。

四、结束,过渡到下节的环境——

(投影)草料场火光冲天,山神庙血流满地。完成性格与命运蜕变的英雄提枪而东……

师:这是对课文的概述,我们可以给它加个特定的环境。

(投影)草料场火光冲天,(天空中大雪纷飞),山神庙血流满地。完成性格与命运蜕变的英雄提枪(背风)而东……

师:课文是小说里最有诗情画意的一部分,环境描写极有魅力,我们留给下节课。同学们再见。

生齐:老师再见。

课后反思:

当天在场观摩指导的老师课后进行了评课,有七八位老师给予了书面的评议与建议,令我非常感动。现结合老师们意见,梳理反思如下:

1.结尾是否太匆忙。作为公开课,想给大家一堂完整课的感觉,所以又情节又人物。设想的是,因为是新开课所以不说情节不行的,迅速带过,重点放人物上。但实际是,在情节上学生讲述有明显的需要指出方面,这就花了些时间,影响了后面。有老师建议针对人物可能更集中,可以考虑将情节作为一专题,人物又设一专题。我以为是,完整性与精细性要进一步结合。

2.庞博与中心能否处理得更好。为了增强语文味道、丰富学生知识、激发学习兴趣、引发更多的思考,我常在课堂上多方引申,使课堂丰富而庞博。本节也是如此,习惯性地作了些引申,如对名著的评说等。这样可能会耽误时间影响课堂中心。如何使自己课堂“庞博”而不“庞杂”,形散而神聚?需要不断研磨。

3.细节看人物行不行。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上《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从几个片断看人物,若干细节见精神。此法深受“百家讲坛”鲍鹏山老师说水浒影响,细微处显作者与书中人物的神韵。法理相通,但学生眼角与专家视角应有很大距离,如何让两者更接近,使之既有操作性,又有阅读的愉悦与轻松?

4.学习与考试?让学生学习直接是为了考试的,但往往又不甘心,想让学生觉得有用又不觉得课堂太“实际”,这是我的心结。课堂总结人物分析的范式就是如此,虽然还显得比较自然。学生有明晰的思路又不至于太功利,这是我的追求。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习题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林冲到草料场后,交割完毕,有这样一段文字: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

(1)“生些焰火”,“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这些叙述的作用是( )

A.后来草料场失火,这里给读者制造了一个悬念,暗示大火可能是由于林冲大意而引起的。使小说的情节更加曲折,更能吸引人。

B.与下面的内容相照应:林冲从外面回来,发现草厅被大雪压倒,他恐“火炭延烧起来”,并得知“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后来,草料场失火,证明绝非林冲大意所致。

C.这里的描写有象征意义。林冲胸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那些“炭柴”正是怒火燃烧的条件。一旦时机成熟,大火必将烧毁不合理的一切。

D.表现了林冲逆来顺受的性格特点。他到草料场准备长期地住下去,过比较安定、舒适的生活。

(2)“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这里描写的作用是( )

A.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当时的封建社会正如这摇摇欲坠的草厅,动荡、腐朽,行将崩塌。

B.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林冲的命运就如同这草厅,他被黑暗的腐朽的恶势力(用“风雪”来象征)压得走投无路。

C.对情节起推动作用,草屋崩坏,才能林冲被迫离开草料场到山神庙避寒。否则,林冲将被烧死,高球如愿以偿,也就没有逼上梁山的情节了。

D.有衬托的作用,草屋的破漏、动荡,衬托了林冲的动荡、矛盾的、不佳的心境。

(3)林冲打算“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这说明( )

A.林冲认为,看管草料场的差事不错,打算长期在这里安居干下去。

B.林冲认为,陆谦等人不会有什么阴谋,因而有长期看管草料场的想法。

C.林冲盼望着晴天,这象征林冲仍然对未来抱有幻想,他认为阴雪总将过去,晴日必将到来。

D.林冲还没有完全识破高球等人的阴谋毒计,还想随遇而安,苟且忍辱。

答案:

(1)B (2)C (3)D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电子课文阅读

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忽然背后人叫。回头看时,却认得是酒生儿李小二。当初在东京时,多得林冲看顾;后来不合偷了店主人家钱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问罪,又得林冲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又与他赔了些钱财,方得脱免;京中安不得身,又亏林冲赍发他盘缠,于路投奔人。不想今日却在这里撞见。林冲道:“小二哥!你如何也在这里?”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恩人救济,赍发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迤逦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酒店主人,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买卖顺当,主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妻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酒店。因讨钱过来,遇见恩人。恩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林冲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场官司,刺配到这里。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后如何。不想今日在此见你。”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坐定,叫妻子出来拜了恩人。两口儿欢喜道:“我夫妻二人正没个亲眷,今日得恩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林冲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两个。”李小二道:“谁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自此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间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林冲因见他两口儿恭敬孝顺,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钱。

且把闲话休题,只说正话。光阴迅速,却早冬来。林冲的绵衣裙袄都是李小二浑家整治缝补。忽一日,李小二正在门前安排菜蔬下饭,只见一个人闪将进来,酒店里坐下;随后又一人闪入来。看时,前面那个人是军官打扮,后面这个走卒模样,跟着也来坐下。李小二入来问道:“可要吃酒?”只见那个人将出一两银子与李小二道:“且收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客到时,果品酒馔只顾将来,不必要问。”李小二道:“官人请甚客?”那人道:“烦你与我去营里请管营、差拨两个来说话。问时,你只说:‘有个官人请说话,商议些事务,专等,专等。’”李小二应承了,来到牢城里,先请了差拨;同到管营家里,请了管营,都到酒店里。只见那个官人和管营、差拨两人讲了礼。管营道:“素不相识,动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有书在此,少刻便知。且取酒来。”李小二连忙开了酒,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那人叫讨副劝盘来,把了盏,相让坐了。小二独自一个穿梭也似伏侍不暇。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自行烫酒。约计吃过十数杯,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只见那人说道:“我自有伴当烫酒。不叫,你休来。我等自要说话。”

李小二应了,自来门首叫老婆道:“大姐!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老婆道:“怎么的不尴尬?”小二道:“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呐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老婆道:“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李小二道:“你不省得,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倘或叫得他来看了,正是前日说的甚么陆虞候,他肯便罢?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你只去听一听,再理会。”老婆道:“说得是。”便入去听了一个时辰,出来说道:“他那三四个交头接耳说话,正不听得说甚么。只见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去伴当怀里取出一帕子物事递与管营和差拨。帕子里面的莫不是金银?只听差拨口里说道:‘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结果他性命。’……”正说之时,阁子里叫:“将汤来!”李小二急去里面换汤时,看见管营手里拿着一封书。小二换了汤,添些下饭。又吃了半个时辰,算还了酒钱。管营、差拨先去了,次后那两个低着头也去了。

转背不多时,只见林冲走将入店里来,说道:“小二哥!连日好买卖。”李小二慌忙道:“恩人请坐,小二却待正要寻恩人,有些要紧话说。”林冲问道:“甚么要紧的事?”李小二请林冲到里面坐下,说道:“却才有个东京来的尴尬人,在我这里请管营、差拨吃了半日酒。差拨口里呐出‘高太尉’三个字来,小人心下疑惑。又着浑家听了一个时辰,他却交头接耳,说话都不听得。临了,只见差拨口里应道:‘都在我两个身上,好歹要结果了他。’那两个把一包金银递与管营、差拨,又吃一回酒,各自散了。不知甚么样人。小人心疑,只怕在恩人身上有些妨碍。”林冲道:“那人生得甚么模样?”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净面皮,没甚髭须,约有三十余岁。那跟的也不长大,紫棠色面皮。”林冲听了,大惊道:“这三十岁的正是陆虞候。那泼贱贼敢来这里害我!休要撞着我,只叫他骨肉为泥!”李小二道:“只要提防他便了;岂不闻古人言:吃饭防噎,走路防跌?”

林冲大怒,离了李小二家,先去街上买把解腕尖刀,带在身上,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李小二夫妻两个捏着两把汗。当晚无事。林冲次日天明起来,洗漱罢,带了刀,又去沧州城里城外,小街夹巷,团团寻了一日。牢城营里都没动静。又来对李小二道:“今日又无事。”小二道:“恩人,只愿如此。只是自放仔细便了。”林冲自回天王堂,过了一夜。街上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林冲也自心下慢了。

到第六日,只见管营叫唤林冲到点视厅上,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柴大官人面皮,不曾抬举得你。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大军草料场,每月但是纳草纳料的,有些常例钱取觅,原是一个老军看管;如今我抬举你,去替那老军来守天王堂,你在那里寻几贯盘缠。你可和差拨便去那里交割。”林冲应道:“小人便去。”当时离了营中,径到李小二家,对他夫妻两个说道:“今日管营拨我去大军草料场管事,却如何?”李小二道:“这个差使又好似天王堂,那里收草料时,有些常例钱钞。往常不使钱时,不能够得这差使。”林冲道:“却不害我,倒与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李小二道:“恩人,休要疑心。只要没事便好了。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过几时,那工夫来望恩人。”就在家里安排几杯酒,请林冲吃了。

话不絮烦,两个相别了。林冲自来天王堂,取了包裹,带了尖刀,拿了条花枪,与差拨一同辞了管营,两个取路投草料场来。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林冲和差拨两个在路上,又没买酒吃处,早来到草料场外。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里面时,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到那厅里,只见那老军在里面向火。差拨说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守,你可即便交割。”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分付道:“仓廒内自有官司封记。这几堆草,一堆堆都有数目。”老军都点见了堆数,又引林冲到草厅上。老军收拾行李,临了说道:“火盆、锅子、碗、碟,都借与你。”林冲道:“天王堂内,我也有在那里,你要便拿了去。”老军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大路去,三二里便有市井。”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行不上半里多路,看见一所古庙,林冲顶礼道:“神明庇祐!改日来烧纸钱。”又行了一回,望见一簇人家。林冲住脚看时,见篱笆中挑着一个草帚儿在露天里。林冲径到店里。主人道:“客人那里来?”林冲道:“你认得这个葫芦么?”主人看了道:“这葫芦是草料场老军的。”林冲道:“原来如此。”店主道:“既是草料场看守大哥,且请少坐;天气寒冷,且酌三杯,权当接风。”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请林冲吃。又自买了些牛肉,又吃了数杯。就又买了一葫芦酒,包了那两块牛肉,留下些碎银子,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回来。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

再说林冲踏着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原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已被雪压倒了。林冲寻思:“怎地好?”放下花枪、葫芦在雪里;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林冲把手床上摸时,只拽得一条絮被。林冲钻将出来,见天色黑了,寻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想起离了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可以安身,“我且去那里宿一夜,等到天明,却作理会。”把被卷了,花枪挑着酒葫芦,依旧把门拽上,锁了,望那庙里来。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旁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入得里面看时,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林冲把枪和酒葫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和毡笠放在供桌上。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却把葫芦冷酒提来,慢慢地吃,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正吃时,只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林冲跳起身来,就壁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地烧着。当时林冲便拿了花枪,却待开门来救火,只听得外面有人说将话来。林冲就伏门边听时,是三个人脚步响,直奔庙里来;用手推门,却被石头靠住了,再也推不开。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数内一个道:“这条计好么?”一个应道:“端的亏管营、差拨两位用心!回到京师,禀过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这番张教头没得推故了!”一个道:“林冲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高衙内这病必然好了!”又一个道:“张教头那厮,三回五次托人情去说‘你的女婿没了’,张教头越不肯应承,因此衙内病患看看重了。太尉特使俺两个央浼二位干这件事。不想而今完备了!”又一个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那里去!”那一个道:“这早晚烧个八分过了。”又听得一个道:“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又一个道:“我们回城里去罢。”一个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一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和衙内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

林冲听那三个人时,一个是差拨,一个是陆虞候,一个是富安。自思道:天可怜见林冲!若不是倒了草厅,我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轻轻把石头掇开,挺着花枪,左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那里去!”三个人都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林冲举手,胳察的一枪,先搠倒差拨。陆虞侯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翻身回来,陆虞侯却才行得三四步,林冲喝声道:“奸贼!你待那里去!”劈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陆虞侯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入庙里来,……穿了白布衫,系了搭膊。把毡笠子带上,将葫芦里冷酒都吃尽了,被与葫芦都丢了不要,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